日常法師:資糧的重要性
從最初發菩提心,中間集積福慧資糧、最後現證圓滿正覺。修行任何宗派法門都需要資糧,資糧不夠生不起善法欲,無法精進,即使能精進也是原地踏步。《菩提道次第廣論》雲:修集資糧生德順緣。復應學習四種資糧,是易引發奢摩他道,毘缽舍那道之正因。《本生論》亦雲:若由聞法發信意,成妙歡喜獲堅住,啟發智慧無愚癡,用自肉買亦應理。
日常法師是這樣說:
究竟修行的資糧是什麼,我們不一定能夠體會得到,可是到僧團來的人,大傢都有經驗,就是剛來的時候會不太習慣。這有兩種狀態:一種是會想傢,覺得傢裡的一切都很好;還有一種雖然不想傢瞭,可是對寺院生活不習慣。第一種狀況就是跟佛法不相應,內心所希求的不是正確的佛法而是世間的那些東西,這是一個違緣。另一種雖然不想傢瞭,可是對寺院的生活不太習慣,比如說我們這裡要學很多法器,要學很多經典、要背書。人傢在梵唄唱念,自己卻傻傻地一竅不通,那怎麼辦?隻有努力地學。還有就算是你很想學,但是學不來,怎麼辦呢?隻有不斷地練,這是大傢都有的經驗,隻要你肯不斷地努力,自然慢慢就會有改善,這個就是集資部分。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希望大傢比較容易地用這些實際上的狀態來衡量自己。這個在藏系稱為七支行願,在漢地就是十大願王,這是我們早晚課每天都念的。
我們現在學法的人,往往不瞭解這個必需要的條件--對自己資糧夠不夠不瞭解。我們既然宿生有善根來出傢瞭,特別要把握住這個特點。當年我的老師一再告訴我,當時我不太懂,現在經過瞭幾十年才漸漸真實地體會到他一直說“資糧不夠沒有用”的意思。到底什麼是資糧,我實在說不上來,可是吃瞭很多苦頭以後,現在才真正瞭解集聚資糧非常重要。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藏系三大寺他們非常強調,其實我們學佛法整個的過程都是如此。我們在常住,如果覺得自己是來修學佛法的,當大老爺,別人燒好瞭飯給我吃,吃好瞭飯有人講法給我聽,聽好瞭讓我去修行,這是絕端的錯誤。我們來瞭以後應該集聚資糧,該是我掃廁所,我就去掃,要燒飯,我去燒,應該這樣努力,這一點非常重要。
我最近看到一則有關集聚資糧的故事。民國以來有幾位瞭不起的大法師,其中一位是倓虛大師,他是東北人,是諦閑老法師的法子,非常精彩。在他的《影塵回憶錄》裡面講到一位曬蠟燭的法師。為什麼叫曬蠟燭的法師呢?我們平常供佛的時候要香、燭、花、燈,在大陸上不像這裡天氣暖和,而且現在種花的人很多,以前窮苦的民間,花不像現在這般普遍,但是用燈跟燭供佛是一定有的。現在我們用的這種蠟燭叫做洋蠟,是用石油提煉出來的,所以不太容易融化,以前的蠟好像是植物提煉出來的,比較容易融化,所以那種老式的蠟燭是不能放在太陽下曬的。現在這位法師,他把蠟燭放在太陽下面去曬。
揚州的金山寺是大陸江浙一帶最精彩的一個禪宗叢林,出瞭很多人才,在那寺裡有一位法師腦筋很笨,大傢平常都拿他開玩笑,他也不在乎,實際上他也不懂。江浙一帶到瞭春天下過梅雨之後,很多東西發黴,需要曬。叢林裡面有一個習慣,每年會曬藏經,曬瞭以後收起來。那一天大傢都在曬,這位很笨的法師是香燈師,要關照大殿裡的東西。大傢都在曬,他想:我大殿裡面沒什麼東西好曬的。人傢說:欸!那個蠟燭發黴瞭,你也拿出來曬一曬。他說:對呀!就把蠟燭拿出來,一看真的上面已經發黴瞭,他就把蠟燭拿去曬。那個蠟燭是不能曬的,一曬就融掉瞭。以前那個老方法做的蠟燭,裡邊有硬硬的一根蠟蕊,結果曬瞭以後,蠟燭都融化凝結成一塊一塊的,裡邊的蠟燭蕊子一根根地露在外頭。到瞭晚上他去收,咦!怎麼蠟燭不見瞭呢?一看,隻剩一根一根的蕊子,蠟燭油都流在地下。他自己也並不懂,他想大概曬完瞭應該這樣,所以他就把一根根的蕊子收起來,再把那些融化的蠟燭油一塊塊挖起來,裝在壇子裡收好。到瞭晚上要點蠟燭瞭,蠟燭本來裡邊是蕊子,外面是紅顏色的蠟,可是他拿出來的蠟燭,外面沒有瞭,隻剩裡邊那個蕊子,他拿來點瞭以後就上殿瞭,他也忘記瞭。維那看到就很驚訝地問:今天晚上的蠟燭是怎麼一回事?他回答說:今天我把它曬瞭一下就變成這樣。大傢曉得他是個非常傻的傻瓜,平常要是出狀況的話,一定會處罰他,可是大叢林裡面的維那師都是有一點工夫的,即便沒有真的工夫,當著大眾很嚴肅的場面發脾氣也不對,所以他就忍住瞭。轉念一想:這個傢夥!笨頭笨腦,人傢跟他開玩笑,上瞭當瞭也不知道,說他也沒用。所以他就說:“某法師啊!像你這樣聰明的人,留在我這裡太可惜瞭。現在諦閑大法師在溫州頭陀寺開講座,要最好、最聰明的人去。法師你這麼瞭不起的人,應該去聽經,留在我們這裡是沒用的。”曬蠟燭的法師聽瞭很高興,心想:“哦,我居然還這麼好啊!對對對!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不應該在這裡坐禪,我應該要去。”那位維那師就說:“既然這樣,你就早點走吧!”人傢都在暗暗地笑他,他居然好高興,馬上打包行李,請瞭假,就到諦閑大師那裡去瞭。
因為諦閑大師那裡學教的人不太多,所以他就告訴客堂(客堂就是叢林裡負責接待外人的地方):凡是外面有人來學教的,不論老少,我們總好好地接待他,給他機會。結果那位曬蠟燭的法師傻頭傻腦地跑來,知客師一看這個人又憨又直又傻的,覺得很奇怪。以前大陸上坐禪的門庭跟講教的,彼此各有各的概念,大傢不大能夠相容,現在居然一個坐禪的道場叫他來,總有些原因。於是就問他:“你在那裡好好的一個大叢林,為什麼會來呢?”他答:“我的維那師父告訴我,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來學教……。”他居然把那個故事就搬出來瞭,知客師一聽,這麼一個大傻瓜跑來,但他一想到老法師說的,反正不管什麼人來學教,總要好好地接待他,所以就替他安單瞭。來瞭以後當然會晉見諦閑大師,像那種大德,絕對不會像我們一般人從表面去看事情,就問他:你從哪裡來啊?他答:我是從金山寺來的。大師一聽,這金山寺是禪宗的道場,就問他:“你怎麼會來的?”他就把事情的經過講出來。大師一聽曉得這個人資糧不夠,就說:“好!好!你發心來,非常好,但是資糧很重要,要先在常住行苦行,現在你去掃廁所。”他就很認真地去掃廁所,反正別人不願意做的事情他都做,在那裡苦苦地做苦工,一做就做瞭十幾年。剛開始的時候有人告訴他:“既然要來學教,就要聽法啊!”他說:“老法師告訴我資糧不夠,要在這裡做。”他就有這種絕對的信心。後來老法師告訴他:“你現在可以稍微來聽聽看。”剛來的時候一個大字都不認識,就這樣熬下去,後來竟成為頭陀寺中一位非常瞭不起的大法師。
諦閑大師因為是當時國內最瞭不起的一位教下的大師(這都是再來人喔!你們可以去看他的故事,非常感人),全國上下都請他去講經。講經的時候要請幾個重要的人,萬一老法師有事情,可以當附講,這個人必須是弟子當中最精彩的人。當時那位曬蠟燭的法師已經變成瞭學生當中最精彩的,所以老法師就要他跟去。後來也到瞭金山寺去講經,講瞭一座以後,老法師身體不好,就叫曬蠟燭的法師來附講,結果從頭講到尾。當初那位維那笑他,把他趕走的時候還跟他說:“你這個聰明人將來學好瞭以後回來講,我來給你做維那(做維那就是侍候他)。”本來在大叢林裡,要做到維那很不容易,經過瞭十幾年,這位維那還在那裡,於是真的就為那位曬蠟燭的法師做維那。
近代雖然佛法衰頹瞭,可是這種類似的故事仍有許多,這都不是笑話,都是真實的,老一輩的人很多都曾看見過這種人。倓虛老法師與這位曬蠟蠋的法師在一起過,曉得這個人。我們現在總不會像曬蠟燭的法師那麼笨吧!假定我們肯好好地再多集一點資糧,我想成就應該不隻如此;反過來說,我們今天有瞭這麼好的資糧,假如自己驕傲而不好好努力的話,絕趕不上那位曬蠟燭的法師。佛法很實在,一點都虛假不瞭。那位曬蠟燭的法師還沒有真的用自肉買,可是他的確肯做人傢不願意做的事情,實際上也就是告訴我們這個內涵。像這種地方,但願我們不要把它當成文字看,否則腦筋最好的人,總覺得自己最瞭不起,實際上他一定跟法最不相應,聽見瞭法,他就拿著法到處去觀察、到處去辨別,隻在文字上面轉,而不能凈化自己的身心。萬一條件不夠,要好好集聚資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