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的距離
《凈土》雜志 2011年第5期
文/吳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是生與死。它們之間永遠沒有交點,沒有盡頭……”您聽說過這樣的話嗎?死亡,相信每個人都是很畏懼的。然而卻很少有人考慮到,我們有朝一日也會走到生命的終點,以為它似乎還很遙遠……
2011年1月28日,我永遠也忘不瞭那個日子,在省醫拿到病理報告的日子。我的父母和我的妻還在不停地安慰我,可是在他們的話語中我已經感到瞭淡淡的憂愁。一顆心也立即沉瞭下去。隨後,持續不斷的疼痛和放射治療讓我生活在瞭地獄當中。痛苦,無助,絕望……31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還沒有嘗夠啊!回想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回想著我曾經在忙碌著的學習、工作、考試、應酬……可這一切,在不遠的將來都會戛然終止瞭嗎?
在歲月和時光的穿梭中,我不曾放棄自己的那一份執著,一直在追尋著,一直都渴望著自己能改變命運,一直都渴望著收獲幸福。可是,我感嘆生命無常,我不曾埋怨上天賜予我的太少,也不曾責備上天對我的不公平,也不曾怨恨天使對我的生命無常的安排。可是我的身上承載瞭多少人對我的期盼!我的父親母親和我的妻啊,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可已經來不及,我就要走瞭!
所幸的是,在絕望當中,我的朋友給我帶來幾本書和光碟,佛法——曾經一度讓我嗤之以鼻的東西在這一刻卻讓我深深地感動,原來法界當中還有這樣一尊佛,念念不舍我這個愚癡和罪業深重的眾生,早已發下救度我的大願,十劫以來在不停地呼喚著我這個遊子,呼喚著我回到本有的傢鄉,回歸到一個至真至善和至美的世界……
從那以後,自己才回過頭來,才明白:原來,我要做的不止是學習、工作、考試、應酬這些,也不止是為瞭滿足傢人的願望,還有很多很多,隻是我在無知的忙碌當中渾然不覺罷瞭。我悔恨自己的沖動、無知與莽撞,與佛法一次次失之交臂。31年的生命,我都生活在煩惱當中,隻有今天,我才懂得瞭人生的真諦。但是,我感嘆生命留給我的時間卻已經不多,而自己已經做瞭的卻是寥寥無幾,而自己餘下的時間裡所能做的也已經不多瞭。
每個夜幕降臨的時候,疼痛已讓我無法好好入睡。我在想著同病房的病友,想著在他們都已睡下的時候,也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我的手中拿著朋友送我的二十粒的小念珠,一聲聲的默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希望他們的病能快快好起來,希望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眾生都能夠無病無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成長!念著念著,我的身體好像不那麼疼痛瞭,我好像看到瞭阿彌陀佛用他的手在輕輕撫摸著我的背部。在他那柔和的光明當中,我看到瞭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看到瞭兒時被我斬首的螞蟻,被我鬥破瞭的蝸牛,它還在已經殘破的殼裡探出頭不停在抽搐;看到瞭被我吊起來的魚兒,鐵鉤鉤住的腮部還在一鼓一鼓的大口喘著粗氣;看到瞭被我活生生扔進油鍋裡的黃鱔,被燙的不停顫抖……看到瞭這些被我殘害瞭的苦難眾生,我留下瞭痛苦和懺悔的眼淚。如是因,如是果,我的苦不正是它們曾經所遭受的嗎?在阿彌陀佛的光明當中,我和它們一起永遠地脫離苦海……想著想著,我和周圍的病友一樣,慢慢地進入瞭夢鄉。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透過窗外,看見那些正在嬉戲的孩子們,我感嘆生命無常,感嘆自己的一切都已經不能重新來過。但自己又很慶幸,不僅是慶幸自己又多活瞭一天、慶幸自己在這一天裡又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可以給孩子們講一個個很好的故事,給他們講一個生命無常的道理,也讓他們知道:“生命無常,應該在最有限的生命時間裡做最多、最好、最有意義的事情。”
又一個黑暗的來臨,我已不再恐懼、不再害怕。如果我還能看見明天的陽光,那麼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也會再一次的慶幸自己又多活瞭一天;可以在陪陪我的傢人和孩子們,可以為自己,為眾生多多念佛。生活在阿彌陀佛的光明當中是多麼令人慶幸的事情!如果明天的陽光已不再屬於我,那也沒有關系,誠如道證法師說的: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夜我仍然要在園中種滿蓮華。我不會為自己而哭泣,相反,我為自己的新生而慶幸。
其實,生與死並不遙遠,我們在娑婆世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瞭不知多少回,我慶幸,此番離去就是重生。
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這是我為我的一位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楊軍寫的一篇文章。他和我同年,很年輕,本科畢業,剛剛成傢。然而很不幸,在我的醫院檢查,和到省醫復診,都確診他得瞭不治之癥,好在他在最後的時光接受瞭佛法,也在念佛,我還和他的傢人一起放生給他消除業障。昨天,他已經往生瞭,他的傢人說,在省醫的最後時刻,他再也沒有感受到痛苦,很安詳。這是我代他寫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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