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法師:憶佛念佛,必定見佛
憶佛念佛,必定見佛
(根據道源法師佛堂講話整理)
(一) 專憑自力,悟修甚難
念佛法門,顧名思義,是教我們念佛。佛本來無時不念眾生,佛念眾生,眾生念佛,兩方互念,才能成功。念佛的好處,是能得到佛力加被。專靠自力來瞭生死,是可以的。其他宗派如禪宗即是全靠自力,不過很難如願。這有三種原因:
(一) 我們薄地凡夫,煩惱深厚,不易超出。不能超出煩惱,即不能明心見性。
(二) 無佛力加被,魔多來擾。
(三) 陳義過高,普通根器不易理解。有此三因,所以禪宗隻能接引上根利器,中下根人不易領受。
分別說明如下:
(一)煩惱深厚,不易超出:三界內的見思惑,以貪嗔癡為根本。貪嗔癡造出甚多業障,乃無始以來的習氣,很難破除。再分別解說如下:
貪——貪是對順境現前所起的煩惱,約分財、色、名、食、睡五類,即所謂世間“五欲”。不學佛的人,固然免不瞭“貪”,學佛的人仍然不易擺脫這個“貪”字。拿“財”字來講,衣、食、住、行非財莫辦。一到財境現前,即心迷智暗,而隨財轉瞭!義中求財,還是好的,超出范圍,即是貪圖非義之財,犯佛法也犯世法。請看多少才智之士,事功顯赫,因財而身敗名裂者,比比皆是。說起話來人人都以清高自許,但一臨財境現前,就迷惑瞭!一方面是因為錢好用;一方面是無始以來的習氣使然。其二是“色”,男女之色為生死根本,是人所共知的,但這一關最難打破。因為作眾生以來,就有此煩惱。不僅上等動物如此,下至蜎飛軟動之倫,莫不皆然。其三是“名”,我國三代以上,已以好名為病,而三代以下,則惟恐不好名瞭!歐美有“名譽為第二生命”之諺,現代世界各國,無論國傢社會乃至各個人,無不以“榮譽”相爭逐。即有道德有修養的大法師,亦多不免這種習氣,聽見人傢恭維,看見報章頌揚,便生歡喜心。講起道理來誰都知道,但是一到名境現前就迷惑瞭!其四是“食”,不學佛的人貪圖口腹之欲,姑且不談。即學佛人懂得不吃眾生肉的道理——眾生即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這種誠懇痛切的教諭,深足警世瞭!但業障重者,仍不能屏除多生習氣。我曾親見有人一餐不能適口合意,就傷心到流淚。佛教徒雖不食肉,而對適口的素菜,也要多吃一點兒;修行多年的人,也還免不掉這種習氣。這就叫做:“貪食忘道,歡喜放逸”。最後講到“睡”,惡勞好逸,是世人常情。按佛法晝夜六時都得用功,不應貪睡。但為習氣所使,不能不睡,睡眠以後,即入黑暗糊塗狀態,幾與屍體無異。而在“我癡”、“我見”未破除以前,沒有不貪睡的。
以上說的都屬於“貪”,即財、色、名、食、睡五境現前,所引起的煩惱。
嗔——嗔是對逆境現前所起的煩惱。不論在傢人出傢人,對逆境現前時,都要發生煩惱。煩惱有八萬四千,惟“嗔”最烈;佛喻為“嗔恚如大火,能燒功德林。”又說:“一念嗔心起,八萬障門開”。人到忿怒的時候,不聽人勸,不怕人恥笑,不怕墮地獄,也不要成佛瞭!種種顛倒,無法形容。事後雖知後悔,但當嗔境現前時,心卻被境迷轉不可喻瞭!
愚癡——愚癡即不正知見。念佛瞭生死,才是正知見。而自無始以來,無明纏縛已深,不正知見任運生起,解脫很難。所以古人有:“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生死在呼吸之間”等警策語句,都是想喚醒世人愚癡的迷夢。
以上說明貪嗔癡三根煩惱深厚,超出甚難。
(二)無佛力加被,魔多來擾:魔,自無始以來,即與眾生結怨,如無佛力加被,自力驅除甚難。現講一段公案:
悟達國師者,唐懿宗咸通年間,封為國師,稱總教沙門;住安國寺,帝親臨法席,時有遠人貢進沉香寶座,帝以其珍貴不禦,以賜國師;師竟受之,且甚為得意。詎知其怨傢即乘此隙而入,致生人面瘡,幾瀕於死;後遇異僧以三昧水洗之方愈。異僧並為說明因果始末,謂汝前身即漢之袁盎,曾勸景帝斬晁錯;盎後身十世為高僧,錯銜怨不得報復;汝今受沉香寶座而心起憍慢,故彼得乘機而入。師因此作《三昧水懺》三卷,流通至今。
又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我在普陀山發心於頭頂“燃燈”時,有一位老修行,發心一同燃燈供佛。據雲:他在普陀山住茅蓬,此時真發菩提心,願斷盡煩惱,度盡眾生。一日靜坐中,忽聞空中有言:“你也發菩提心?你也想瞭生死嗎?”言訖,即覺有人入於腦中,從此不能打坐,一想用功,即感覺有人在腦中擾亂。
以上述兩則故事觀之,自力驅除魔障,實非易事。
(三)陳義過高,普通根器不易理解:所謂開悟者,即是明自心、見自性。而心性被煩惱遮蓋纏縛,不明難見。須把一切執見,層層透過,即最後一個“佛見”,亦須掃空,才能明心見性。如禪宗四祖道信大師,去度牛頭山法融禪師;當時法融禪師尚未開悟,住在茅蓬,觀心辦道。四祖到後,趁融師取茶之時,在他座上寫一“佛”字。融師奉茶後,將欲就座,忽見“佛”字。竦然一驚!四祖喝道:“你還有這個在?!”可見“佛”也是障礙。金剛經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就是說明這種道理的。但是這種道理,甚高甚深,平常人實在不易瞭解。
依上來所講的道理,雖然佛性人人本有,個個現成;但因煩惱深厚,魔障重多,義理高深;若全靠自力悟修,實在甚難!
(二) 但靠佛力,往生不易
上節講不仗佛力全靠自力開悟不易,是由於煩惱厚、魔障重、義理高三個原因。那麼,單靠佛力怎樣呢?也不能生西。超日月光佛教大勢至菩薩念佛,就因為單靠“佛念”不成,所以才要“念佛”。“念佛”“佛念”,二念相交,那就一定生西方瞭。經文:
“譬如有人,一專為憶,一人專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見非見”。
先就經文來講:“憶”約佛說——現在講就是阿彌陀佛,“專忘”指眾生說。佛是專以濟度眾生為懷,無奈眾生把佛忘瞭!若逢或見的“若、或”是不定詞,約佛邊說;“不逢、非見”約眾生邊說。佛時時逢到眾生,看見眾生;而眾生有念佛者,則必逢必見;倘若不知念佛,不肯念佛者,則不逢不見瞭。又一義:“若、或”皆作“雖”字解,都約眾生邊說,你既不念佛,佛“雖”現在你面前,你也是不逢不見。此二義皆可通。
昨天講過彌陀饒舌的公案——長耳和尚是定光佛的化身,永明壽禪師是彌陀佛的化身,壽禪師是“順現”,長耳和尚是“逆現”。都是當時杭州人們所常逢常見的呀!誰又認識他們是佛呢?這就是雖逢不逢,雖見不見瞭。
今天再講一段豐幹饒舌的公案——豐幹是唐朝天臺山國清寺的和尚,當時有候補官閭丘胤者,在貧困潦倒之際,忽奉命牧臺州。而正在摒當赴任時,猝患劇烈頭痛,命在呼吸,可算命途偃蹇瞭!但是他對佛法頗有因緣,幸得豐幹大師往為治愈。胤在感恩之下,因問臺州尚有高僧何人?豐師告以國清寺寒山、拾得二僧,即文殊、普賢化身。胤到任後即往國清寺參謁寒山、拾得二大士。知客僧告以他們倆是瘋顛僧,大人如有吩咐,喚他們來就是瞭。胤以為不可。於是知客僧引胤至大寮——廚房。即呼寒山拾得!胤見瞭兩師,立即伏地頂禮。寒拾二人,即笑傲著奔往寒巖,胤亦追至寒巖。寒山回首說:“豐幹饒舌!彌陀不事,禮我為何?”遂縮身入巖穴,其穴自合。
豐幹是彌陀化身,寒山拾得是文殊普賢化身,一佛二菩薩同時現身於國清寺。而該寺僧眾及一般信徒,那個認識他們是佛菩薩呢?這不也是雖逢不逢雖見不見的例證嗎?!
佛教化度,不顯神通。不信佛者自不必說,信者亦尚有以為佛菩薩不夠慈悲,眾生這樣苦惱,還不來濟度!殊不知佛菩薩都是在因地即發大菩提心,以度生為懷,無時不在“念眾生”“行度化”,不過眾生“不念”不識罷瞭。不念佛專等佛來接引,那是等不來的!你不念佛,即使佛現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會認識,還是等於不見。就是佛來接你,你也絕不會跟著去的呀。
以上說明佛無時不在憶念眾生,我們不念佛而想專仗佛力,仍不能生西。
(三) 因緣和合,方生凈土
上兩節說明全靠自力或專仗佛力,都不易成功——開悟或生西。現在講念佛、佛念,因緣和合,必能生西。經文:
“二人相憶,二憶念深。如是乃至從生至生,同於形影,不相乖異。”
這段經文是說:假使二人互相憶念,而且憶念甚深,則此二人從今生到來生,都不會分離,如影隨形一樣。這裡應註重兩點:
(一)必須二人互相憶念,且不是泛泛的淺念,而是甚深的憶念。前面講過,自力難斷煩惱;仗佛力則能帶業往生。又自力魔多來擾;佛力能以卻魔。自力法門義理高深,普通根器不易理解;念佛法門平實淺易,且不致錯誤。這是說靠佛力比自力穩當容易。
(二)專靠佛力而不自修,也不能成功。前面曾說,我們不念佛,縱然佛時時在念我們,也決不能生西的。
要生西方,須“念”且“深念”,這是眾生的事。佛沒有不念眾生的;眾生則有念佛的,有不念佛的。因佛無時不念眾生,且憶念甚深;生西不生西,端在眾生自己;佛是一味平等的。佛心如雨,三草二木,同得滋潤,無有差別。三草二木,配五乘法。佛說法一味平等,原無大小三五之別;因眾生根器不同,領納不同,才有五乘之分。如同大木所得雨量多,小草所得雨量少,是一樣的。再進一步研究三草二木:凈土法門三根普被,和雨一樣。但被澤者第一須有根,如草木然;若無根,雖蒙雨澤亦不能生長。第二根要深,草木無根固然得不到雨的利益,如根太淺,亦擎不住風吹日曬。根,即善根,凈土法門以念佛為善根。但念佛必須至誠懇切,把這一句佛號,一定要念到極樂世界去,才算功夫。所以大勢至菩薩說念、深念,“念”即是植善根,“深念”即是深植善根。彌陀經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這是說多善根福德因緣,才能生到西方。念、甚深念,則善根福德俱多,即能與彌陀念眾生之念碰到一起,而生西方瞭。
有人說:彌陀大慈大悲,十念即可往生,平日又何必念?更何必深念呢?不錯,十念即能往生,是不錯的!但不十分可靠。你現在念上十口氣的佛,永不再念,等著死瞭生西吧!那你一定生不去。因為帶業往生不帶新業,昨天已講過。你時時在造作三業,十念功德,敵不過你不斷新造的三業,怎能生西呢?所以必須多念深念。隻顧念佛,自然不致造業瞭。念佛不但要多念,而且要深念!怎麼叫深念呢?就是一句佛號在“事念”上念到西方,在“理念”上念到自心深處。若隻多而不深,則雖多到一日三千乃至十萬,一面念佛一面妄想,口念而心不念,則善根太淺,仍不能保證生西。必須每句念到自心念到西方,才能與佛念相應,必然生西無疑。
(四) 深念多念,必得成就
難得大傢發心念佛,既已念佛,還應進一步求深念。怎麼才能“深念”?要作三種觀想:(一)觀眾生苦;(二)勿負善根;(三)勿負佛恩。我們觀察眾生,受苦無窮,而欲度無力;所以念佛求生西方,證得無生法忍,還度苦難眾生;思念及此,即應深心念佛。勿負善根:須知人身難得,前生不犯殺盜淫妄,始得現生人身。前生種瞭念佛的善根,今生方知念佛。而失卻人身則極容易,不念佛造作三業,轉眼之間,即失掉人身,亦同時辜負瞭自己的善根,思念及此,應即深心念佛。觀想佛在甚深憶念我們,我不念佛,豈不大負佛恩!思念及此,即應深心念佛。
現有一部分學佛者,不明凈土宗旨及其修法,謗為“他力教,決不能成佛!”這是錯誤的。古代大德們,贊嘆“佛力”,原為贊嘆“凈土法門”的“殊勝”,非謂全靠佛力。這種外行的批評,不要盲從。再說凈土宗標旨為念佛法門,“念”不是“自力”是什麼?一面憑“自力”“念”,一面仗“佛力”加被。前面講過專靠自力專靠他力都難滿願,必須二力——因緣和合,方生凈土。佛是隨時等著迎接我們哩!能生西不能生西?隻看我們這點“深念”的力量瞭!
“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若子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
世人最慈悲的,莫過於母親。父母之恩雖相提並論,而母親的慈愛尤超過父親。何以言之?譬如子女不肖,犯瞭偷盜邪淫,做父親的往往一怒而舍棄之,驅逐於門庭之外。母親則不然,她對於不肖的子女,氣恨固然是氣恨,而在氣恨之中,更深寓憐愍之情,絕不忍舍棄逐出。諸佛對於眾生,猶慈母之愛子。眾生雖不念佛,而且造作殺盜淫妄諸惡業,但佛絕不舍棄,認為是可憐愍者,和慈母不舍棄不肖子女一樣。然而子若背母而逃,母親雖想念,又有甚麼用處呢?佛雖念眾生,而眾生背覺合塵,與佛乖違,佛念亦是無用。倘若兒子憶念母親,像他母親念他一樣,母子必得團聚,而且生生世世不相背離。眾生念佛,如能和佛念眾生一樣的懇切深摯,則現前即能見佛,當來永不離佛。
“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眾生心是甚麼心?就是現在你我的心。憶念二字,以上都籠統的講,就是思想。此節則說“憶佛”“念佛”,已把憶念二字分開瞭!可釋為:暫念曰憶,久憶曰念。為甚麼要把此二字分開呢?就是要教我們腳踏實地的修行。我們要知道暫念力弱。敵不過散亂心,現前當來都不易見佛。
凡夫必須要學佛。不學佛,不但不能認識真心,連妄心也不會認識。甚麼是妄心?即是妄想心。也就是天天乃至瞬息不停的東想西想的心。我們作凡夫,不自今生始,從無始以來就是凡夫,妄想成瞭習氣,不由自主的就要妄想。(註:此時適有一人從外面進來)例如我在這裡講開示,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大傢不知不覺就要抬頭看看,即是明證。天天在妄想,都想些甚麼?不外貪—想五欲順境;嗔—想逆境;癡—糊糊塗塗自己也不知道想些甚麼。不但白天在想,睡夢中還在想!這樣無休止的亂想,究竟有甚麼益處呢?除去累得頭昏腦漲,使心更加散亂外,可說毫無所得。所以也叫做“散亂心”,這就是妄想心的說明。學瞭佛法,就知道有個“真心”存在,同時也就認識瞭“妄想心”—散亂心,認識以後才能去制伏它。但是想把散亂心制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自無始以來,它—妄想心就隨我們來瞭,積習已深,力量強大!我們念佛,就是為瞭對治妄想心;但是暫念少念,是敵不過它的!所以說:現前當來都不易見佛。上面已經講過,“十念往生”是靠不住的。但是話得說回來,不但十念可以往生,即使一念亦可以往生。要知道那是約臨命終時講的。到瞭報盡生西的時候,心不貪戀,意不顛倒,十念一念才能往生。但是想在臨終時管制住心意,使不貪戀顛倒,恐怕不太容易!平時充滿愛欲的妄心,到臨終時即愛境現前,常見老人臨命終時,召集傢親眷屬,留下許多遺囑,如財務帳目人事等等,倘若心愛的兒女不在面前,還要掙紮等待,等待不及則氣雖斷而目不瞑。這就是心在貪戀,意在顛倒。不應貪戀紅塵的道理誰都知道,但是事實很難作到。若能提起“念佛心”一心念佛,舍一切貪戀,即與佛相應。所以臨終一念非常要緊。又若人到臨命終時,恰遇善知識開示,聞者信受,念至十念其命已絕,必生西方無疑。因臨命終時,生死心切,畏怖心重,願力強,念力大,故能十念乃至一念往生西方。這是約臨命終時說的。
我們在佛堂念佛,比較容易專心。因有莊嚴的佛像和道場,接觸的人都是清凈伴侶。但仍免不瞭要打妄想。在一般社會中,豈不妄想更甚!這是無始以來的習氣使然。必須平時常念多念,才能對治這種根深蒂固的習氣。千萬不可貪便宜,存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