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22 18:01:02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羅毅的臉,他穿著白襯衣,穿梭在鬼魅般的人群中。直到凌晨兩點,人群漸漸散去,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過來,雙手搭在前臺上,用迷離的眼神看著我:正妹 ,能來杯新不瞭情嗎?我一邊數著錢,一邊白瞭他一眼,去去去,一邊去,別打擾老娘數錢夢。
對,在廿七歲這年,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每天都能靠自己的雙手賺到一筆可觀的錢,然後在濃鬱的夜幕下,安靜的數著錢,存錢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孕育一個生命,孕育未來很多個可以實現的夢想。羅毅轉身,又紮進舞池。
舞池裡,隻有寥寥幾個女人,扭著腰,誇張得像條蛇,纏上瞭他。見怪不怪,燈紅酒綠的生活,我深知當年那個承諾愛我一生一世,愛我唯一的男人,早已變瞭心。可是,從貧窮走到現在,我們一步步那麼不容易,生活部就是彼此相依相偎,卻有各自的生活嗎?
不是沒有痛苦過,隻是相比於動蕩,相比於再重頭來過,我覺得時間給予我的,隻會是千瘡百孔,隻會是傷到五臟六腑。如果那麼痛,那麼不堪,為什麼我不選擇忘記,享受現在的生活。可是,在我還沒有數完時,一個女人搖搖晃晃地晃到前臺來,她伸出一隻打瞭五顏六色指甲油的手指著我:你為什麼就是要纏著羅毅,你知不知道羅毅是我的。
很顯然,這個女人喝醉瞭。這次,我狠狠地看瞭一眼羅毅,他躲閃著眼神,立即走上前來,將她拉開。該死的,被她打斷,突然忘記數到哪個數上瞭。於是,我耐著性子又重頭開始數。
那個女人不依不饒,她再次撲上來,沖著我打瞭一個嗝,滿嘴的酒氣,撲面而來,頓時我的胃裡一陣痙攣,險些差點幹嘔起來。其他幾個女人,一邊拉著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打探我。我不是不認識這幾個女人,隔三差五就會來我們這裡消費。她們之間,似乎和羅毅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常常見到我,就會有意無意地避開著,對我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總有三分嘲笑和不甘不願。
我不再去想,繼續數自己手中的錢,誰知,發現自己又忘記數到哪裡瞭,於是又重頭再來。我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再次掙紮著跌跌撞撞地走瞭過來,她狠狠地將一沓鈔票甩在我臉上,你這麼愛錢,我給你呀,你把你老公賣給我吧,多少錢,開個價!我忍無可忍走上前,就給瞭她一巴掌。
酒吧裡還有一些客人,他們停下動作,愣愣地看著我們這邊。喝醉酒的女人,突然哇哇兩聲大哭,嚇得我六神無主,她捂著臉,拉著羅毅的手,她竟敢打我,你要幫我出氣,你要幫我出氣……羅毅走過來,拉瞭我一下,說,還有客人在,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這句話,就像是個警告,我深愛多年的男人,竟然用這四個字劃清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正當我要發作時,那女人又磨蹭著羅毅的手臂,羅毅不是你的,你要是想要他陪你,你就跟我們猜拳吧,贏瞭今天晚上就還你。周圍的幾個女人,立即起哄說,你既然這麼有本事,那就跟我們比比呀。
我看瞭一下四周的客人,強忍著不發火,狠狠地看著羅毅說,你最好給我好好處理,我不想鬧事。羅毅竟然笑瞭一下,反正你也玩得起,要不就陪她們玩玩,你不是早就知道她們的存在瞭嗎?我不記得自己是帶著怎樣的不甘於屈辱,輸給瞭她們。羅毅起身攬著她們的腰走出酒吧時,我的心一點一點的碎瞭。後來,羅毅向我提出離婚,將酒吧送給瞭我,以示補償。
可是,當這間酒吧裡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的心竟然空蕩蕩的,過往的那些酸楚湧上心頭,痛得無法呼吸。原來,在我人生中,廿七歲這年,我最大的夢想並不是數著自己賺來的錢,而是和羅毅一起賺錢,一起實現規劃好的未來,一起努力去實現我們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