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3:09:23
文/藍菲傑
在這個拼爹時代,一句“我爸是李剛”固然會引來大多數人的冷嘲熱諷,但這並不妨礙人群中一些無爹可拼的人去拼點其它的東西。“明明可以靠臉吃飯,但我卻要努力工作,這就是我和明明的區別。”這雖然是個段子,但很多人的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個“明明”存在。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明明瞭,他有時住在遙遠的親戚傢,有時就住在自傢隔壁。他可能是七大姑的兒子,也可能是八大姨的侄子,還有可能是前幾天還一起玩沙堆土的豆豆圓圓陽陽之類的,過幾天就成瞭大人口中的明明。明明不是別人,明明是別人傢的孩子。
明明有個優點,就是可以在比較之下把我們的優點跟缺點統統都變成缺點。我們一度非常討厭明明,直到後來上完大學畢完業,以為終於可以擺脫明明的陰影瞭,不料回到傢裡,長輩們口中的明明又變成瞭收入穩定的公務員、月入過萬的白領,開起瞭車,買到瞭房。唉,怎麼就沒想到明明也長大瞭呢!
多年來與明明的比較,所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是無法計算的。今天的我們,已經不需要外界把明明推向自己,而是自己便不自覺地把明明拉到身邊,通過比較來對自我進行評估。大學同學一個月看十本書,自己連一本雜志都沒翻幾頁,頓時就有種智商又落下十圈的感覺;同學相聚少不瞭談收入話題,但愣是想不通當年那個成績比自己差、樣貌比自己醜的傢夥,怎麼就可以一個月領上萬元的薪酬;睡覺前點開朋友圈,曬娃、曬吃喝、曬旅遊、秀腹肌、秀恩愛等各種黨占據屏幕,對自己的嫌棄一瞬間就飆升到海拔幾千米的高度,整個人都已經不好瞭。
《你的生命有什麼可能》中有一句話:“與別人相比是沒有意義的,那是一種永無寧日、絕無勝算的自我折磨。”好比一條長長的公路,我們好不容易加速超過前面的一輛大卡車,卻發現前頭還有數不清的跑車。這個世界,總有人比你更有錢,比你更聰明,比你更受歡迎,每一次在比較中的超越,不過是在為下一次的追趕作鋪墊。
我讀大學的時候認識同系的一個女生,幾乎整個年級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爭強好勝。她成績名列前茅,每年都拿獎學金,在學院擔任黨小組組長,各種社團、文體、志願活動都積極參加,但要是在活動中沒拿到榮譽名次,立馬就可以變成女張飛。我曾經跟她說,像你這麼拼的女孩子現在很少見。她則回答我說,她覺得自己很自卑,論成績不如誰,論才藝不如誰,論相貌不如誰之類雲雲。盡管畢業後不知道她的去向,但我可以猜測的是,她在工作中也是什麼事情都搶著做,一旦有別人做得比她好,她就會咬牙切齒地想把事情做得更好。看上去是一個女強人,實際上隻是把全世界都假想成“明明”的缺乏安全感和存在感的人。
也許有人說,跟人比較是一種積極的態度,至少可以刺激自己更加努力,難道這樣不好嗎?適當的刺激當然無可厚非,但大多數人都會在比較的過程跑瞭題,把外在的形式當做衡量的標準,本來想給自己潑下冷水,反倒把自己給弄感冒瞭。舉一個你生活的“明明”當例子,他人帥多金,懂得女孩心思,討姑娘們喜歡。相較之下,你人醜錢少,動不動就把姑娘嚇跑。於是你下定決心,除瞭樣貌不能改變之外,你要像他一樣有錢,或者比他更有錢,更討女孩子的喜愛。一開始,你很努力工作,努力跟女孩子說話,可是經歷瞭一段時間,你的收入上漲有限,女孩子還是遠遠見到你就避之不及。於是你動搖,進而否定自己:我這個人醜就算瞭,又沒錢,還不討女孩子喜歡。這個時候,跟人比較還算是一種積極的事情嗎?
我的看法是,盲目地拿自己跟人比較,是一種對自己不負責的方式。每個人從出生到成長,即使摒除先天因素,後天所擁有的社會資源也是不均等的,一個出生自貧困傢庭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必然會受制於資源短缺所帶來的不利,而一個來自中產傢庭的孩子則不太會有這方面的問題。兩個人的外界條件不同,也就是變量都不同的情況下,這種比較顯然不太科學。在各種變量的作用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總會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項羽力能舉鼎,太白舉杯賦詩,若是項羽想像李白一樣“鬥酒詩百篇”,李白也想像項羽一樣當個肌肉猛男,那無疑是拿自己的短處比別人的長處,說到底就是一種“永無勝算的自我折磨”。
我們中總有不少人把車、房、錢這類東西當作自己是否獲得歡樂和幸福的標準,似乎有瞭這一切就一定可以過得歡樂和痛苦。但事實更像李笑來在《把時間當作朋友》裡所提到的那樣:大量的時間被用來去追求必須通過比較才可以獲得的歡樂和幸福,最終獲得的隻有更多的痛苦。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完成自己的工作職責,跟自己心愛的人共度時光,陪伴傢人度過周末,這些都是不需要比較就可以獲得的快樂,何必把時間消耗在無止境的比較中呢?比較快樂,結果通常都比較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