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是聚滿思念的能量

2016-08-09 22:05:36

文/鄭思

“長大後誰不是離傢出走,茫茫人海裡遊”。

無意間遇到一首歌的歌詞,覺得喜歡,就搜到瞭它,一遍又一遍的聽。

歌曲循環的聽著,我在想,如果時光倒流兩年,我17歲,剛上高三,那時的我心裡想著高考後要“離傢出走”,去一個遠方的大學,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遠方、遠方,哪裡才是遠方。原來,愛人不在身邊,就叫遠方、遠方”。

可當時光路過高三,暫時住在兩年後的今天,我19歲,讀瞭一年的大學,卻在為歌詞裡描述的遠方而生愁。一邊聽一邊在心裡感嘆,是啊,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不在身旁,我成功的抵達瞭遠方,卻未想到,我離開的地方也成瞭愛我的人的遠方。

歌,一遍一遍的播放著。城南舊事,一幕幕的浮現著。

那天九月二十九,星期一,距離國慶還有一天。晚上六點半的時候,我在教室上課,看到手機上顯示來自爺爺的未接電話,心想應該是爺爺不小心撥錯瞭吧。因為從上大學以來,我和爺爺的通話固定在周末,而我上個周末並沒有忘記給他打電話。於是繼續想著上課,等到下課的時候,又想到瞭爺爺的電話,就回撥瞭過去。

“喂......奶奶,爺爺剛剛是不是打電話給我瞭?”我問著接電話的奶奶。

“哦,是啊,你爺爺想問你國慶回不回傢?”電話那頭,奶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高。

“回傢?”我有些驚訝。從去年到現在,我來貴陽一年,隻回過兩次傢,還是在寒暑假的時候。他們也知道,貴陽離傢很遠,在過去的一年,也沒有提過要我在短短的假期裡回傢,隻是在和我通話時,一遍又一遍的替我算著回傢的時間,次次如此,不曾厭煩。

“嗯,你爺爺啊,看見鄰居傢的孩子放假回傢,想著你也回來”奶奶的聲音變得微弱。

“但是我離傢太遠,回去不方便......”我吞吞吐吐的回著,心裡覺得縱使有再多的理由不能回傢,如果不能如他們所願,怎麼都覺得自己不夠好。

“是啊,太遠瞭,我和你爺爺講過,你回不來,可他就像個孩子樣,執著地要問你。”奶奶的語氣很平淡,卻掩不住話裡透出的傷感。

“你跟爺爺說,還有三四個月我就回來瞭呀!”我歡笑道,想讓笑聲傳到另一端來安慰他們。但是無論怎樣歡樂的頌都隻是歡樂的送,回不去,對他們而言,再多的歡笑也隻是留在遠方,遠不及當面聽到時的快樂。

在短短的課間十分鐘裡,我不能清楚地記得我和奶奶還說瞭什麼,天氣、生活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我隻是忘不瞭奶奶的最後那句“我告訴爺爺,讓他等你回來”。

那天通話結束後,我回到教室,坐在椅子上,腦袋一片空白,情緒低落,眼淚在打轉,明明想哭卻又忍著不哭。一年以來,我一個人生活在遠方,沒有哪一次想回傢的心情比這次更迫切;長大以來,我想過很多次“父母在,不遠遊”這句話的正確性,可沒有哪一次的思考比這次更深刻。每每想到奶奶說讓爺爺等我回傢,我說不出心裡有著怎樣的難受。

記得是在我高二那年,爺爺中風,有一半身體不能動,從那時起,他就坐在輪椅上,一直扮演著等人的角色。奶奶去街上買菜,他等著她回來和他聊聊天;爸爸在外工作,他等著他回傢陪他一個月;叔叔們都不在老傢,他等著他們逢年過節回來同他一起慶祝;我常常在離傢較遠的地方上學,他等我從學校回來在傢呆上一兩個月......子女、孫子,他都在等,一直等。

每次想到爺爺,我的記憶就會定格在一個畫面:一個古稀老人倚坐在輪椅上,喜歡占據一扇門的空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用一隻手扶著鐵門的一側,身子微微地向前彎曲,不能動的那隻腳擱在地上,另一隻腳勉強地支撐著整個身子,小心地探出頭,等候著在漫長時間裡終會回來的人。若是等候的人遲遲未來,他便慢慢地收回身子,像守崗的軍人,不曾懈怠,準備著幾分鐘後的再次盼望。若是看到瞭他想等的人,他就整個身子往輪椅上一靠,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全交給輪椅。在那一刻,他像是在等候的時間裡用完瞭一生的氣力,隻待等的人來到身邊,他才肯放松自己,放下對等的人的擔心,而後,像個拿到糖的小孩子一般,滿意的笑著。一年四季,無論星河怎樣的轉移,月亮又是如何的圓缺,爺爺總是倚門等候。每每看到鐵門上油漆掉落的地方,就會想到他扶著門等我、等他們的情景,想到他在等候時時喜時悲的心情,又想到是要怎樣日積月累的等候才能給這扇門留下獨特的印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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