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5:07:34
她是張愛玲最後十年頻繁與之通信的那個人,不止談工作,也交流日常瑣事。作為臺灣《聯合報》讀書版的主編,張愛玲很自然地成為蘇偉貞最主要的約稿對象。話說當年的臺灣文壇,從梁實秋到朱西寧都賣蘇主編面子,而她交遊之廣闊,從阿城到莫言都是她傢座上客。
她也是年少成名的著名小說傢,小說處女作一經發表,就備受朱西寧青睞,主動寫信留下聯絡方式,歡迎她進入文壇。“那時的臺灣文壇啊……”她感嘆黃金年代的臺灣文壇、有一眾大前輩守護著文學新人的臺灣文壇,也就是在那樣的黃金年代,她開始瞭與張愛玲的通信。
這是兩個小說傢之間的通信,蘇偉貞的自我介紹是從她自己的作品開始的,而張愛玲則盛贊她的作品“真是言之有物”。她們談作品,談稿酬,談生活細節,她們的通信穩定而牢靠,十年中未有隔斷。蘇偉貞最記得兩件事,一件是張愛玲常用的字眼:惶恐。她總是惶恐著給別人添麻煩,寫信本身就是給人添麻煩,而她又總是遺漏、錯過、補救這種那種的事。另一件是張愛玲寄來的聖誕卡,對居住在美國的人來說,寄聖誕卡是比寫信更親密的行為,更像是友人而非工作夥伴。張愛玲寄來的聖誕卡,有時到瞭第二年還是去年那同一款聖誕卡,可見她大約一次性地買瞭若幹聖誕卡,然而可以寄送的人卻那麼有限……
蘇偉貞得以在人所不知的細節中觸碰到張愛玲,留下個人見證。同時,身為小說傢,她的自尊絕不遜於張愛玲,臺灣詩人初安民曾經對她說:人情世故最難的那部分,你很懂,最容易的那部分,你偏偏不懂。懂與不懂之間、決定那道墻之高矮的,是一個人的自尊。這跟張愛玲在《天才夢》中的自評異曲同工。最後十年,這樣的兩個人有瞭交集,是讀者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