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裡的那些美女們

2016-08-18 23:05:08

“轎中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婦。那少婦低下瞭頭,向喬峰盈盈拜瞭下去,說道:“未亡人馬門溫氏,參見幫主。”喬峰還瞭一禮,說道:“嫂 嫂,有禮!”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幫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她話聲極是清脆,聽來年紀甚輕,隻是她始終眼望地下,見不到 她的容貌。”

俗話說要想漂,一身皂;要想俏,一身皂。白色極陰柔,等閑女子誰敢穿它?為大郎戴孝的潘金蓮,扶靈北上的林妹妹,差不多是夠資格穿白瞭。這馬夫人 一出場便矜持冷艷,而且禮數周到。極是難得。後面杏子林中,商議喬峰身世,偶爾一言,誅心刻骨。冷艷已到極點。比起朱碧王三位姑娘,引人多瞭。

喬峰在聚賢莊擺下酒碗,割袍斷義,“大廳上一時鴉雀無聲。各人均想:“我如上前喝酒,勢必中他暗算。他這劈空神拳擊將出來,如何能夠抵擋?”一片寂靜之中,忽然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女子,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夫人。她雙手捧起
酒碗,森然說道:“先夫命喪你手,我跟你還有什麼故舊之情?”將酒碗放到唇邊,喝瞭一口,說道:“量淺不能喝盡,生死大仇,有如此酒。”說著將碗中酒水都潑在地下。喬峰舉目向她直視,隻見她眉目清秀,相貌頗美。”

便這一段,一個酷到十分的女子已經出形瞭。天下群雄,少林神僧,五湖四海的豪傑,面對著酒碗不敢上前,喬峰之威風凜凜至此盡絕矣。而馬夫人冷然而 上,不卑不亢,毫不怕對面一掌過來送她性命。“生死大仇,有如此酒”。居然有易水畔荊卿悲歌慷慨之意。金庸十四部中有哪個女子酷煞到如此的場景?容貌一 現,雖然穿孝無妝,卻是“眉目清秀,相貌頗美”。正是一朵白色刺玫瑰。

等蕭大爺和阿朱趕到信陽時,又見瞭一次馬夫人。“但見她眉梢眼角間隱露皺紋,約莫有三十五六歲年紀,臉上不施脂粉,膚色白嫩,竟似不遜於阿朱。” 自古美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遇到這女子卻無效用。須知此時蕭峰正對阿朱鐘情,“列國四海千秋萬載便隻這麼一個阿朱”,馬夫人在蕭大爺心裡能與阿朱並 列,是極品女子瞭。後面說話,泫然欲泣又或參謀用計,都是隨心所欲,可見這女子心思靈敏。

馬夫人的絕唱驚才絕艷,匪夷所思。前頭大段全是補白:阮星竹如何嬌媚好俏,秦紅棉如何咬牙切齒。段王爺一向是對身旁女子情深義重,居然能舍下阮阿 姨,私跑去信陽。按理說諸萬裡剛死,段王爺被大惡人打得身上有傷,當知檢點才是。佳人,傷情,悲事,歲月,都阻不瞭咱大理段二的腳步。答案是什麼?卻是:

“桌上一個大花瓶中插滿瞭紅梅。炕中想是炭火燒得正旺,馬夫人頸中扣子松開瞭,露出雪白的項頸,還露出瞭一條紅緞子的抹胸邊緣。炕邊點著的兩枝蠟燭卻是白色的,紅紅的燭火照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屋外朔風大雪,鬥室內卻是融融春暖。”

而這裡,蕭峰的視角看到的是這樣的人:

“ 她越說越低,蕭峰隻覺她的說話膩中帶澀,軟洋洋地,說不盡的纏綿宛轉,聽在耳中當真是蕩氣徊腸,令人神為之奪,魂為之消。然而她的說話又似純系出於自然, 並非有意的狐媚。他平生見過的人著實不少,真想不到世上竟健有如此艷媚入骨的女子。蕭峰雖感詫異,臉上卻也不由自主的紅瞭。他曾見過段正淳另外兩個情婦, 秦紅棉明朗爽快,阮星竹俏美愛嬌,這位馬夫人卻是柔到瞭極處,膩到瞭極處,又是另一種風流。”

若隻有兩個字來形容,簡單得很:是謂“風情”。
世上女子多矣,故做媚態者也有,但如馬夫人這般“純系出於自然,並非有意的狐媚”,那是天賦使然。金庸十四部中,江湖兒女或英氣颯爽,或溫柔婉 約,或活潑靈巧,但如這樣“纏綿婉轉”的,除瞭馬夫人外,算來算去,怕也隻有神龍教洪夫人一個而已。至於其他的媚女,什麼蘇菲亞、藍鳳凰、何鐵手之類,就 都要遜一個檔次——我也曾轉念間想到楊蓮亭身畔的東方教主,隻是……隻是……好吧,你瞭解的……

與段王爺那段柔情蜜意,能把蕭大爺都看得臉紅心跳,可見康敏著實不凡。到後來殺機已現,咬人肩膀,依然是纏綿婉轉,這就非凡女所能瞭。所謂艷若桃 李毒若蛇蠍,率多此類。但咖啡倚苦才香,烈酒刺喉引醉。馬夫人這種冷艷到柔媚的極致轉變,接著美女蛇身份一現,反而勾魂奪魄起來。

等到白世鏡現身,蕭遠山伸爪,阿紫放螞蟻之類把戲過後,蕭大爺和馬夫人終於同榻而坐,開始解謎。那時馬夫人粗口連聲,垂死掙紮,可憐之極。見瞭自己醜顏,憤而驚死,那是對自己的美貌始終信心十足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