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9 22:08:22
而我覺得,檢驗友誼的唯一標準,就是兩個人是否能湊在一起說別人壞話。
跟她在一起,我越來越慚愧。生活對於她,光明、燦爛,好比一件量身定做的小旗袍,穿得到處服服帖帖,穿在我身上,卻是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真是糟蹋瞭好佈料。
就算我努力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解釋說,中國,這樣一個第三世界國傢,和德國,這樣一個發達資本主義國傢,生產出非常不同的性格,有它的歷史必然性,可還是,看她穿著有前有後的小旗袍,羞愧難當。
於是,我不太跟她玩瞭。
昨天,在系裡碰見她。她剛從印尼做調查回來,照例是滿面春風。
我問:你調查做得怎麼樣啊?
很好!她說。
去那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傢,會不會孤單啊?
不會,怎麼會呢?!
這個學期忙嗎?
嗯,我有兩個會,三個論文,一個助教的職位……她振奮的聲音,劈劈啪啪在我眼前開放。在她振奮的聲音裡,我又看見自己變成一隻小蟲子,懷著自己那點焦慮,就像揣著萬貫傢產,貼著墻角,灰溜溜地往自己虛構的、安全的陰影裡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