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字打扮時間

2016-08-13 17:19:55

多年前,我曾看過一張照片,印象一不小心就深刻到瞭現在。

照片的色彩不濃烈卻豐富:柔白、清澈、潔凈......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金色的陽光斜射入內,隨意地鋪在雪白的床上。床是病床,上面坐著位赤腳姑娘:白色口罩,亞麻帽子,看似密不可封,但從其身形和眉宇間,可隱約發現她清新成熟,身材曼妙,正是戀愛的好季節!

然而,照片並不是想說有這麼位姑娘,身處豆蔻年華卻身患重病,老天無眼,嫉妒紅顏。照片真正想說的是,姑娘雖然重病在床,卻依舊手捧厚書,忘神地看著——確切來說,是在讀。沒有痛苦,亦無悲傷,時間似乎得到瞭擱淺。

照片的一角,還留有一段簡短有力的鋼筆字:文字的力量。

眾所周知,文字的力量跟女性的年齡或男性的胸懷一樣不可估量。作為文字本身,除瞭文案和文書,它還有一種最藝術的表現形式,叫做文學。

《蝸居》裡有一句對白,說文學嘛,就是魚上的香菜。有魚香菜才好看。沒魚,一盤香菜你吃得下去——暫且不評價此觀點的對錯吧,單說它能夠成為經典臺詞,得以傳頌,必有其原因,比如說迎合瞭當下城市人群急功近利的心態?或是對“朝聞道夕可死”之文化精神的蔑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在這種心態和蔑視的背後,也許還藏著另外的東西,比如說對日子的不淡定和對生活的不自信,繼而導致瞭安全感的缺失——而這也正是當下文學所面臨的困惑吧。

有人說,比起近年來的物質飛速發展,文學精神更像是一個失寵的孩子,被遺忘在失落的角落,得不到實際的成長,甚至還有人怒斥道:文學精神早已逝去,跟著一起逝去的還有文化人對文學的那一份熱忱!

對此,其實也並非空穴來風。如果一直有寫稿的朋友應該會知道,這些年來的稿費跟中國足球一樣,一直沒多大變化。一兩千字的稿子,原創登在普通的副刊上,也就是幾十元而已,少一些的估計吃份蘭州拉面都不夠,沒準還要攤上電話費去催呢。

也就是說,如果想純粹靠寫作來維持生計的話,大部分的撰稿人得像生產手機的工人一樣批量出品才行,要麼就得有個名氣。即便是稍有名氣的作傢,累死累活寫本書也收不到多少版稅,要養活一傢老小還得去傢鄉的文化站寫寫宣傳冊什麼的。至於說那些網絡寫手就更不靠譜瞭,幾千字的訂閱不過幾毛錢搞定,賺這麼點錢還不夠去看肩周炎。

前陣子,我去瞭趟雲南,期間遇到個老外,20多歲上下(至少看起來是這樣),跟她神侃,說到她現在滿世界亂跑,這回剛好跑到中國。我說那還是挺有緣的,你是富二代嗎?她劃著一個圈然後杏眼圓睜地問什麼是“圓”?什麼又是富二代?我頓時白眼一翻,換瞭個問法,說你一小姑娘成天在外面遊玩,到底是做哪行的?

她笑瞭笑,說她是專欄作傢,大概一個月寫2-3篇稿子的樣子。話音未瞭,我便送上瞭滿眼驚恐。她頓時補充道,說像她這樣的作傢很常見,稿費在他們那兒也很普通,頂多也就是中等水平瞭。

類似的情況,韓寒也曾提到過:作為一個國內的頂尖暢銷書作傢,他一年的版稅最多隻能在上海郊區買個小戶型的二手房而已,但是在西方,跟他同屬頂尖暢銷書作傢級別的早榮升富人級別瞭。

由此可見,文學的價值得不到有效認同,是文學精神流失的罪魁禍首——不過,很多人都把這個歸結於現代文明的高速發展,所有符合自然淘汰的法則,但事實上是否真的如此呢?

要知道,從在上古時期的在墻壁上鼓搗,寫一首詩累得跟在碼頭搬運瞭大半天一樣;到後來的跟大熊貓爭竹子,一份100字的情書得廢掉幾十斤的竹子;繼而發展到綢緞,但這種綢緞還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用得起的;然後拜蔡天才所賜,祖宗用上瞭輕便且便宜的紙張;接下來一發展就發展瞭幾千年,來到瞭電子時代,我們開始看電腦、IPAD、手機......未來還會有新的文學載體出現,人類所需要的文學精神可能還會披上更多的外套,但其內心卻一直在保留著一份單純的力量。

“誠品,讓讀書永遠不打烊。”

在臺灣有這麼一個說法:如果101大樓是臺北的地理地標,那麼誠品書店則是臺北的文化地標。就是這樣的一座地標,一直在致力於成為獨具一格的文化創意現象,事實上它也做到瞭這一點,讓我們真正看到瞭文學的力量。這種力量讓我想到瞭作傢馮唐的一句話:用文字打敗時間。他希望文字可以作為一個長久的存在,而不是一種在現階段的暢銷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