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向這個操蛋的世界投降

2016-08-13 17:25:11

文/唐山

想來畢業已三月有餘,同學大都結伴而南飛,唯我一人孤雁北征,這最初的三個月,無論苦樂悲喜都挨瞭過來。可是在這真正回傢的時刻我頓時悲從中來,千言萬語吐不盡其中的苦澀。

不敢說自己是大學畢業,因為大學生都被某些人整得名不符實,卻也不敢妄自菲薄,畢竟相較來說,自己卻也是正經的大學畢業,不是專科生充大學生,不是二流學校的學生充大學生,也不是那些本就上不瞭大學卻上瞭大學的人以次充好。

十一長假,空閑於傢,村子小,事情很快便能傳遍整條街。我打算回傢的消息也很快如是。我傢分東西兩院,來回之間穿過近乎整條街,途中難免遇上個人,便是一通打聽。雖知不是惡意,卻也令我生畏。

“放假瞭?”

“咋回傢瞭?在外頭不行啊?”

“傢裡多不好啊!在外頭哪裡不比傢裡強?你看那個誰······1萬多塊,······”

“開多少錢啊?······才這麼點兒啊,唉!······”

他悻悻的離開,我也是,我不是!我要背著這樣的一筐話回傢,吃飯,看電視,睡覺,睡不著,上火,猶豫,懷疑,考量,淺睡,然後開始另一天。

秋天的清早,給人十分的爽意。每每我都打開窗戶——呼吸,大口大口的吞,也許像極瞭喘。當時的心情特別的好,不想任何,我就是我,秋天就是秋天。

傢裡的人都不給我的決定任何的態度,我早已習慣瞭,他們相信我,可我不是那樣的相信自己和他們;我希望父母是真的高興我回傢的決定;我希望哥哥不再為我的前途擔憂;我希望自己能頂得住來自任何方向的壓力。可是每個堤岸都不是堅不可摧的。

我在六號的時候被安排進駐工地,甲方監理。仔細想來,一個閑缺,一個鎖鏈。經過安排我負責102號建築,是宿舍樓,正在澆築框架。工地上像我這樣的閑人不多,而且又是新來。往哪裡一走都會有人盤問幾句,知是同縣的人,便多說瞭很多話,我知道他們也沒什麼惡意。

“你這大學生,咋回傢瞭?”

我深知這句話的嘲諷意味,他懷疑我的大學文憑,他懷疑我去的是一個那些不入流的學校,他認為我是在外不能找到工作才來瞭這裡,他認為我是個不合格的畢業生。

“才這麼點兒,我那個表兄的兒子在雲南,······1,2萬啊······”

······

我不好打斷這樣的話,唯有諾諾而笑。

“這窮縣沒啥前途,當初這個老板弄那個廠子,到現在不也就那個樣麼,一年賠個幾十萬,當初也吹的楞著呢!跟哈工大合作,······教授好像都是假的,哈哈······這個呀!······”

“有能耐的人誰在這破地方兒······!”

我不置可否,木木的呆瞭一整天,然後吃飯回宿舍,很早就睡瞭,很早就醒。疼?不是,真的不是,而是恐懼,怕自己真的就死瞭,死的不明不白。

我真羨慕那些沒心沒肺的人,他知道工作,知道給工資,就萬事大吉瞭。我卻在有工資的時候考慮沒工資的情況,杞人憂天。可是現實就是天已經塌瞭。

每天去工地對我都是一個考驗,要面對各種的閑言碎語。我誠知那些都是假的,可是當假話被身邊的每個人都說上一遍,你也就信瞭。當初我已然料想自己會被各種的言論擊中,可是它們來的比想象的更加突然,更加強大。

那天澆築一根承重的柱子。水泥砂石料放入,經振動棒的振動,原本結實的的盒子版突然就裂開瞭一道縫,混凝土瞬間流瞭出來,汩汩不斷。我看著那道口子,像極瞭自己,壓力超過瞭預期。原本安定的一切都流瞭出來,有泰山崩於前的轟然,仿佛支持一個橡皮人的脊柱突然被抽走,整個人就軟塌下來,泥一樣攤成一片。想自己的哪處也開瞭這樣一條口子,支起夢想的柱子好像也在汩汩的塌下去。淚水在眼眶裡亂晃,因為塔吊有瞭虛影,而且還在抖動。

傍晚的時候,給一個當初很親近的朋友短信說,哥想你瞭,咋辦啊。不想他來電閑聊。三個月瞭,滿身的悲苦不曾傾吐,劉安說,不與曲人語道。我急切的欲要將所有的話都說與他,卻不知何起,憋得淚水欲要奪眶。最終卻隻是一句問候或者陳述:我真的想你瞭,真想。

然後我就聽著,聽著,一直不想說。

飯否上的飯友大多因為不認識,便常傾吐真言,那天我發:每個畢業回傢的人都是SB,每個愛傢鄉的人都是SB的長言,得到瞭不少的共鳴。我並不習慣於這樣發狠的話,可我真的不能找到更好的句子表達我的感受。難道我畢業回傢,就是個錯麼?難道就不讓我在傢鄉發展麼,難道畢業瞭掙瞭很多的錢的人都牛逼麼,難道像我這樣回傢,而且工資低的畢業生都得死麼,難道傢鄉就不能有個像樣的公司麼?難道這個世上就不許人失敗麼?難道就不許我傻逼一回麼?難道我就真的不可能成功麼?哇哇哇哇······難道我就真的傻逼瞭麼?難道真的就是個騙局嗎,難道這個世界的人就不能有夢想麼,難道誰都不能相信麼,難道我這就得投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