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滿時就離開

2016-08-13 17:39:16

那一盆桂花開瞭,對面人傢的陽臺上也有一盆在開。約好的?還是努力的巧合?

秋天因著桂花,像極瞭秋天,算是秋天熟瞭。桂花總是悠悠的入你的思緒,有點警醒般的沁入,離瞭近反而難得。於是想,我嗅到的該是對面那盆花的美麗,而他嗅到的一定是這盆安靜而熱烈的香。忽然覺得親切,那一盆花的主人。

秋的斑斕與清冷,富足到開始幻想,貧弱到開始清算,秋天不緊不慢。四季裡春天如每日在門框上劃著身高的孩子,渴望長大長高,或許沒有變化但渴望,也或許一夜就成長許多;夏季如苦旅的行僧,外界如何的變化,好壞之間都不影響你的執著和追求,於是在沙漠也好,亭榭也好,苦行僧而已;秋天像極瞭煙花,似乎是為瞭慶祝什麼,也或許就是昭示什麼,美輪美奐,也轉眼即逝,空餘唏噓;冬天是那個曬太陽的貓,瞇著眼睛,伸展著,不是為瞭發力,隻為瞭舒服,愛搭不理,活著是為瞭記憶,不是為瞭添加。

四十瞭,夏末秋出,花開將滿未滿。

不惑是因為不再奢望未來,還是因為清點過去知曉瞭未來?

不知什麼時候,信仰成瞭羞於提起的詞匯。信仰是一種目標要達成還是一個結果要明示?還是為瞭告訴自己和別人,找瞭寄托,你自己把自己劃拉到堆堆裡瞭?“你什麼境界也達不成,你隻能不斷的學習—這便是生命的美”,這樣的也算一種信仰麼?人生不是跳格子,從一個框裡跳到另一個框裡;人生是年輪,一步步的擴大,雖有拘囿,但在一圈圈的成長。渴望智慧自己,總是匆匆的變成瞭技巧。智慧該不是一種思考人生的方式,而是止息思考,純靜的敏銳的反應吧。

美麗來自於整體,花就是花,跟她的名字,跟她像什麼無關。隻要你糾結名字,糾結她像什麼,美麗也就消失瞭,而你感覺到的快樂就更接近於滿足。沒有什麼比滿足感,更容易消散的東西瞭。人生最大的懶惰是不願瞭解自己,人生最大的愚蠢是時刻揣測別人!串起當下的喜悅就成就瞭快樂,你不會因為記憶喜悅,也不會為明天喜悅,當下才能喜悅。

你是因為愛和慈悲,才恐懼和痛苦;還是因為恐懼和痛苦,而產生慈悲和愛?創造還是攫取,交換還是占有,這是暴力的欲望與愛的分界線。你享受這個環境,同樣被環境享用,你破壞你的周遭,你也將被毀滅。世界唯一的真相就是,屬於你的世界就是你自己本身,愛不是創造來的,該是一種能力吧。遇到瞭才愛,走瞭就無愛,那愛和她有關,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內心總是被你建滿瞭空間,安上各類密碼門,有的用來保證安全,有的為瞭便於貼上標簽易於存取,有些僅僅是為瞭儲藏,有些已然滿溢瞭,有些卻還空空如也,你每天開門關門,把很多東西拒之門外或搬來搬去。於是永遠沒有真正新的東西進來,新的也被你標簽為舊的。你早已不能全然接受新的事物,放在房間裡是被你砍伐切削貼上標簽的東西。

你會不會是那一隻不願破繭成蝶的蛹?毛毛蟲時代已然過去,各類的柔弱、易傷、醜陋、無力反抗、隨處躲藏、拿著外表的艷麗虛張聲勢、隻記得吃啊吃的時光過去,織瞭一個避風的港灣,努力強大不是為瞭堅強,是為瞭等待蛻變。但當尋到避難所時,你是不是已然界定避難所外是一片荒蕪?會不會連蝴蝶也不願做瞭,未來的美麗沒有現實的安全更讓你享受?

開過山路吧,太多坐車的人因著險峻而緊張,但司機永遠看到的是眼前的路。坐車人的驚嘆唏噓與你無關,風景與安全永遠不能兼顧。想看看風景,隻有停下來,還要在避免別人撞到你的地方停下來。憤怒與恐懼,也僅僅來自於你認為的自己和實際自己之間的差距。

生活像極瞭你小學裡最痛恨的相遇追擊問題,距離、速度、接近、走遠,你的所有錯覺都是相對產生的,相遇是為瞭別離、別離是為瞭相遇。最可悲的是別人已然慢慢離你而去,而你因為執著和熱情,還覺得越來越近;而你舍命追求的,因為別人走的太快,永遠也無法追到;你努力後的滿足,卻被別人絕塵而去的背影憋到內傷。

那個日漸衰老的愛人,那個從出生就離你越來越遠的孩子,那些老去的親人,那些可以與你一起安靜快樂的人,那些與你共度過的人,那些準備與你共度的人。那一個在你冥想中,離你而去又輾轉回來的自我。或許知曉自己的孤獨宿命,才去拼命尋摸相遇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