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16 11:00:28
文/青橋
老王最近好像患上瞭妄想癥。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生怕一閉上眼睛,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而給他以巨大壓力的不是別人,正是睡在身旁的妻子。
前些日子老王在茶館打牌,正和三兩個老頭鬥地主鬥得開心,忽然茶老板領著一個中年男人到他的牌桌前。“老王,這位兄弟找!”
此時老王手中揣著雙飛炸彈和雙王夾攻,他捏緊瞭一把汗,猶豫著先扔雙飛還是先丟雙王。扔雙飛有可能吃對方一炸,丟雙王又顯得他太過於心急怕被罵沒品。
管他媽的,雙飛!
“四個九!炸!”正當對面老頭準備扔下手中最後一張底牌時,老王叫住瞭他,“慢著,雙王!炸!”
“打球哦,媽個巴子!”,老王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給大傢講解自己精妙的打牌思路。他忽然猛地抬頭看見站在身旁已久的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入局太深,把人給冷落瞭。
來人是他老婆單位的司機何偉,一個每天在農村信用社聯合社裡運鈔的師傅。“王哥,我有點事想和你說。”他將頭湊到老王耳邊,“關於杜小霞的。”
老王一聽見“杜小霞”三字立馬從椅子站瞭起來,一邊叫牌友等他個幾分鐘回來,一邊拉著何偉朝茶館外的樹蔭下走。
還沒等老王開口,何偉便從褲兜裡摸出手機說,“你看,這照片裡的是不是杜小霞?”
照片中杜小霞坐在標志車的駕駛員位置,副駕駛坐著一個老王從未見過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竟然把手放在他老婆白花花的的大腿上。
七月的太陽透過樹葉照在手機屏幕上,晃的老王兩隻眼睛快瞇成瞭縫。
“這照片哪來的?”他頭也不抬地發問。
“前幾天我送鈔,看見你老婆把車停在路邊。我剛想上去打個招呼,結果就......”何偉收回手機,一臉正經地說到,“王哥不是我沒提醒你,這兩個人有說有笑,你得註意瞭。別到時候被扣瞭綠帽子還瓜兮兮不知道!”
老王變得有些口幹舌燥,他努力從口腔內擠出一些唾液再慢慢吞進喉嚨道裡。
老王是老實人,也不會說場面話,他撂下一句,好,我回頭問問。便徑直走向茶館。
講道理的話,老王人不傻,高興會擺在臉上,憋屈會窩在心裡。這會他根本沒心思再去打牌,輸瞭幾局後便喪氣地回到傢。
他走進廚房,在米缸裡胡亂舀瞭兩瓢米倒進電飯鍋,連上插頭,老王徑直走向電腦桌。
平日裡,能被老王稱為愛好的,除瞭打牌,就莫屬上網。當初買電腦,是為給兒子學習用,但兒子好像對手機的勁頭大過電腦,有時一個月也不會揭開電腦上的遮灰佈。至於杜小霞,每天到點下班吃飯睡覺,根本騰不出一點空閑來玩弄它。
也罷,像電腦這種娛樂產品,就隻適合老王這種既不用工作,也無需上學的人使用。
沒有老司機帶路,老王瞬間變小王,雖然對電腦一竅不通,但對電路倒是熟知一二。好歹以前是理科老師,傢裡什麼電器設備哪裡出瞭毛病,一經他手便能檢查出個大概。
可網絡的事兒比數學和線路麻煩多瞭,傢裡人勸他:“歲數大就別學那麼多,傷眼睛又害命!”
犟脾氣上來以後,誰說話都不好使。他花瞭好長一段時間背拼音,學打字,為瞭隨時隨地進行網上沖浪。不知道在誰的鼓動下,老王還專門上街花500元買瞭一部國產智能機學習。
他整天戴著老花鏡在傢捯飭電腦,眼睛都快要湊到顯示屏上瞭,有時鼠標不聽使喚,一個不小心就有無數內容豐富到老王咋舌的界面跳出來。他拉緊窗簾,開始逐漸沉浸在那些花花綠綠的網絡世界裡。
這天,老王依舊全神貫註地在電腦桌前玩電腦,不時還拿出紙筆寫寫畫畫。時間很快到瞭六點三十,杜小霞的開門聲驚動瞭老王。他趕忙在一分鐘內將電腦關機,接著一副書生模樣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看報。
老王自說自話,回來啦,準備吃飯!他起身朝廚房走,拿出兩套碗筷放在餐桌上。
“王老頭,你煮的啥子飯。你自己來看,米還是生的!一天上你那個鬼網,我看今天吃風!”杜小霞重重地扣上電飯煲鍋蓋,伴隨著女主人應有的腳步聲,她走進瞭廚房。
“你說,你幾十歲的人還能做哪一樣?啊!飯都煮不熟瞭”她一邊發牢騷,一邊利索地開始提鍋下面。
老王自知理虧,眨眼功夫便灰溜溜地跑進房間,任由杜小霞把話罵得多麼難聽,他也一句不回嘴。
晚飯桌上,老王給自個倒瞭二兩白酒,他一邊剝生蒜和面吃,嘴裡一邊嘟嘟囔囔念叨,“今天在茶館碰見何偉瞭,上來就給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