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故事

2016-08-13 17:08:00

文/祭酒青詞

上海,人稱魔都。我在這裡已有一年多的歲月。

2012 年的上半年我一直在上海與武漢來回奔波,導師責怪我畢業設計很隨意沒有用心,我的心裡卻擔心著我手上幾萬塊錢的單子,宿舍也有大半年的光景不曾回去,在室友的無端排擠下我隻能無聲無息的呆在宿舍裡不上網不說話,使命地做設計,在短時間內做好一切,然後火速回上海回公司。平面設計我的專業對我來說現在隻能是個累贅,我生疏沒有創意敷衍我的導師敷衍我這四年來的“學業有成”。

終於我等到瞭論文答辯,這個最後的關卡。導師催促著我去完成,論文格式的統一化,題目的改進,附頁的參考書目不得少於 12 個,標點符號的規范化,甚至是註解一定要小標,這些點點滴滴細枝末節,我一個人在上海孤軍奮戰。導師已經身懷六甲,有輻射不上網,隻能委托同學帶給她看,她對我的態度極其不滿,我也知道我不是寫論文的料子,那些邏輯性的東西對我來說終究是太復雜瞭。公司的訂單越來越少,但是老板卻不斷的催我出門談業務;學校導師叫囂著改論文,框架結構邏輯,標點字體空行等等,不斷地改,不斷的改。這些都壓榨著我,逼迫著我,那個時候我像個喘不上氣的人,被煎熬成“外焦裡嫩”。打電話給導師,她怨我電話打的不是時候,打擾瞭她養胎。我也很委屈啊,欲哭無淚。

如她所願,我回到瞭武漢,拿著論文任由她發泄她的不滿,甚至在同學都走瞭的情況下,對我說你準備明年畢業吧。

還好,我利用答辯之前的一個星期在圖書館的電腦上,不斷的修改不斷的重寫重排,憑借自己銷售的工作經驗講瞭一段 ppt ,不再去找她,論文定稿都沒有給她看,最後險勝,過瞭。六月份我在上海坐等我的畢業證書和文學學士學位證書。

在這樣奔波的半年裡,隻感覺我似乎已經走過瞭一小半生,忽然覺得我的導師很可憐。她今年最多二十七八歲,可能一畢業沒有找過工作,就在這個學校塵埃落定,在學校呆瞭她青春的全部,她已經不知道在社會立足的艱辛,學生的一切都要以她的標準為標準,她身懷六甲心情不好便可以任性撒嬌隨意指責和下判定,我不知道是因為學校讓她與世隔絕把她保護的太好,還是她的傢庭讓她天性純真。我甚至很體諒她的心情,也謝謝她至少對我已經很寬容。

疲於奔命這個詞在我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我也意識到自己真是不適合做銷售,我太直。於是我辭職瞭,在此同時,我搬傢到瞭楊浦區,然後找到現在這份工作。

每天我坐地鐵上下班, 16個站, 5 塊錢,一個小時。地鐵上,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慢慢的地鐵這樣一個全是人的地方反而讓我可以沉靜下來,去想自己的心事。在地鐵上我看《瓦爾登湖》,別人覺得很不可思議。在很多人眼裡《瓦爾登湖》這本書需要凈身焚香找個僻靜的地方才可以翻閱,我卻在這人來人往的地鐵上翻看著,還用鉛筆在書上指指畫畫。你無法想象我是多麼的平心靜氣,甚至與盧梭梭羅產生共鳴,與他溝通,和他談心,我把我想說的都寫在書的空白處,我們一直在探討。那天,我還沒有讀完《瓦爾登湖》,地鐵裡突然嘈雜起來。

我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進瞭地鐵,一個坐著的阿姨馬上過去把老人推到扶手旁邊,幫助他固定住輪椅,然後很自然的聊起天來,阿姨說瞭說自己傢裡的事情,老人也附和著嘮起嗑。我轉過頭去輕笑。

我站在一個座位的前面,站在我旁邊戴著紅領巾的男孩已經跟我的肩膀差不多高瞭,長得白白嫩嫩,站在我後面的一個女人,壓低聲音,用上海話教訓他,“你為什麼不寫?你是不會寫還是怎麼樣?老是被老師罵!”男孩很委屈地回道:“練習的時候沒有這個題目,我沒做過。”女人說:“沒做過你就不做啊,你就空著,你沒有腦子嗎?你不會想?”男孩不吭聲瞭,女人一直叨叨著:“你沒腦子嗎?你不會想?”我看書的心情也沒有瞭,然後到站下車。

上海人,尤其是上海女人我時常看到她們在地鐵上吵架,“你踩到我瞭。”“你不能站那邊去一點啊。”“你穿的不男不女的。”也有女人會說,“這裡有空位你過來坐啊。”“這個位置給你坐吧。”“來我們擠一擠好吧?”她們都不認識彼此,她們吵架她們也很和諧的交談。

這一陣子,柴靜的《看見》挺火的,我也買來看瞭,我記得裡面有說:寬容的基礎是理解,理解的基礎是感同身受。我在此間,我想我已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