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7:14:24
在《讀者》(2013年第7期)上看到這篇文章時,心被震瞭一下,這是怎樣的一種心理,讓人一步步走向狹隘的絕境。
文/章鏵文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在我看來,《惡意》是東野圭吾最好的作品。
《白夜行》裡的男孩子,為瞭喜歡的姑娘,不惜完全毀滅瞭自己,而《惡意》中的野野口修,隻是出於根本說不清道不明,不知從何而起,卻也無法終止的惡意,精心設計瞭一場謀殺。更讓人可怕的,不是他所殺害的人是一直幫助他的朋友日高邦彥,而是,野野口修窮盡最後的歲月也要玷污日高的整個人生。甚至,殺害他,都隻不過是一個開始步驟。
日高邦彥是野野口修的國小、國中同學,長大後二人同為作傢,但是日高很顯然比野野口要有寫作才能,他們二人再次相遇的時候,日高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傢,而野野口仍然籍籍無名,雖然一心想成為作傢,但是這條路卻走得並不順暢。
成名後的日高並沒有將野野口拒之門外,而是好心地將他介紹給瞭兒童讀物的編輯,為他的作品找到發表的渠道。
就是這樣一個可以稱作是野野口的恩人的人,被他用鈍器砸暈,然後勒死瞭。
謀殺案的解決並沒有花費偵探加賀恭一郎很多的時間,當加賀發現野野口在關於案件的記錄中有幾處故意為之的錯疏之地時,野野口很坦然地承認瞭自己的罪責。
可是,案件並沒有由此結束。
在書中,野野口一直不願意提及他的作案動機,在加賀的努力下,我們可以看見,事實被一點點揭開,各種微小的證據,都在此時證明著,其實,野野口才是受害者。
一個偽善的,可怕的,甚至有些變態的日高形象浮現出來。他將野野口的作品據為己有,還借此成為瞭一個暢銷作傢。他拍下野野口想要刺殺自己的錄像,收藏好留有野野口指紋的兇刀,野野口與日高邦彥的妻子初美產生瞭曖昧的關系,這一切都成為日高邦彥要挾野野口做自己的影子寫手的條件。
為瞭維護初美,野野口接受瞭這一切,並將它們視之為命運的安排,最後,二人竟然演變成瞭親密的夥伴關系。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
1972年,斯德哥爾摩的一傢銀行遭人搶劫,搶匪劫持人質與警察對峙瞭130天之後,主動放棄,在對他們的審判中,四位人質都不願意出來指控,甚至還募集資金要救他們。這種在意識到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之後,對控制者的情感反轉,就被稱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可惜最後,初美卻因為車禍而死,野野口並不認為這是一場純粹的意外,因為那個雨夜,貨車司機說,初美是忽然出現在路上的。也許,是被人推出人行道的!
為瞭給心愛的女子報仇,為瞭自己應該享有的尊重和榮譽,野野口策劃瞭這起謀殺。他之所以不願意提及自己的殺人動機,完全是為瞭那位他曾經深愛的,已經離世的女子。
逮捕時,加賀才知道野野口已經身患絕癥,時日不多,調查的過程見於各種報章,野野口成為瞭讓人同情的殺人犯。
這個結局,讓人覺得悲傷,日高的死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如果故事就此落下瞭帷幕,也不啻是一個佈局精密的推理小說,當然也僅僅隻是個推理小說而已。
接下來東野圭吾將故事引導向瞭一個令人驚恐的方向。
這就是這本書被很多人推崇的地方,案件結束瞭,故事卻並沒有結束,最讓人驚嘆的排佈才剛剛開始。
多事的加賀警官卻並不願意就此罷手,他認為的問題出在哪兒呢?
是進入打字機時代後不該出現在手指上的寫字的老繭?還是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親密無間”?
當虛偽的皮相被一層層地剝開,野野口蒙滿塵垢的心靈被加賀托在手中,捧到瞭讀者面前。這一切都是陰謀,沒有婚外情,沒有代筆,沒有威脅,隻有野野口一年多的精心策劃和實施,這樣的費盡心機,昭示著結果日高的性命隻是一個開始,野野口真正想要的是謀殺他的一生!
拍好錄像帶,藏好刀具,收好初美的照片,抄好日高寫過的每一本書,他用瞭整整一年的時間,以一個創作者的想象力和營造力,緩慢而又孜孜不倦地進行著劇情的設計和完善。他甚至提前毒死瞭日高隔壁鄰居的貓,隻為瞭讓大傢相信,日高本就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殘忍暴戾的人。
日高已經死去,但這卻無法消磨野野口在黑暗中肆虐生長的惡意!死亡不是結束,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