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19 11:00:46
文/映山紅
2013年2月份第一次到德國,頭次看到多沃是通過洗手間的窗戶。這一扇窗戶足有90厘米寬和1米高且沒有鋼筋護欄。她一頭棕色短卷發蓬松至滿頭,雙手拄著拐杖、背影很臃腫,緩慢的一步一步挪動著腳步,往正門的方向走著。後面跟著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男朋友告訴我,這個鄰居叫多沃,那是她的養子沙夏。
離開的那天我去向她們告別。當時我德語和英語都不能暢通的交流,男朋友告訴她們我要回中國瞭,沙夏熱情的帶領我參觀瞭他的房間,他得意躺著他鐘愛的月亮型的翹板上前後搖晃著,同意我拍下他,拍下他舒適的屬於他的空間,天藍色的地毯鋪滿約15個平方米房間的三分之二的面積,單人床的被套也是男孩子喜歡的星球大戰的圖案,整潔的寫字桌靠在偌大的一塵不染的窗戶旁,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地毯上,天然紋路的實木衣櫃散發出溫暖的芬芳。我用蹩腳的外語微笑著歉意的告訴他,我拍下整潔美麗的這裡,回去講給我的女兒聽。告訴她這裡有一個可愛的快樂的小男孩。
2013年12月第二次到德國,我是和女兒嘟嘟一起來的。來的第三天,我就和男朋友在當地登記結婚(這是半年之前預約的時間)。男朋友叫蘇裡——德國人。和蘇裡結婚後,我順裡成章在德國長居瞭下來。多沃就是我們樓挨樓窗對窗的鄰居。
多沃的體重目測應有100多公斤,一雙腿估計占去一半的體重。這導致她不能正常的行走,必需得有拐杖作支撐。幸運的是她還可以開車,車如她的左膀右臂,每天頻繁的進出,日理萬機的處理著各種事情。多沃說:“我的腿是一種病態的肥,我的雙腿裡積瞭很多的水。”說這話時她示意我按她的大腿,證明她說的是事實。什麼原因導致她的腿的病態?我也沒弄得很清楚。鎮上唯一的中國女人西說(西比我早來9年):“多沃是越來越胖,應該是飲食結構和量沒控制好而發生的問題。”。
知曉到多沃的身體狀況,我的惻隱之心更多瞭一些。對我們初來乍到的母女倆,她很是熱情和關心。嘟嘟剛來時隻會一句德語“ich liebe dich(我愛你),蘇裡在擔心嘟嘟是不是可以直接入學時,多沃打電話給學校校長詢問。到德國21天後聖誕假期結束時,嘟嘟就到采爾的綜合文理中學五年級順利上學瞭。多沃主動擔負瞭嘟嘟的德語學習,一周二次每次一小時,有時我幫她做相應小時的傢務來替補、有時直接付費。我們也可以每天和蘇裡學,但蘇裡沒有耐心和精力、也沒有方法來教我們。他自已也不能確信他的圖林根州的德語可以用來做嘟嘟的德語啟蒙老師。
多沃的前夫是一個美國人,她曾先後去美國一共生活瞭兩年多,她能體會在異國生活最初的窘境。她的美國丈夫和別的女人結婚後,就沒有再回到德國。她獨自撫養大瞭兩個年幼的兒子。
一名記者寫瞭關於多沃的一篇文章在網上,開頭這樣寫道:Zell. Die geborgenheit einer Familie ,die Wärme der Mutter hat Doro nie erlebt. Das schmerzt noch Jahrzehnte später(采爾(城市名),一個傢的安全和溫暖,一個溫暖的母親,多沃從來沒有享受到,這種痛苦一直到延續十多年之後。)文章中寫道,她是作為私生子來到這個世界,作為小女孩的母親生下她之後,想把她送到兒童之傢,外公外婆不同意,說他們帶養。外公外婆年老精力不夠,幼稚園的老師建議,送年幼的多沃到寄宿學校,在寄宿學校嚴厲的管教和缺少母愛的環境中,多沃的身心遭受瞭很大的創傷。
苦難的童年、破碎的婚姻、身體的病況。不幸的經歷一次又一次與多沃邂逅。用隻要心中有陽光,生活永遠充滿希望,來形容多沃很恰當。我們的洗手間的窗戶相隔10來米,有時她從窗戶中看到我:“yinghong Guten Morgen(早上好)。”那個hong故意拖得老長還加強瞭鼻音,我會心的笑著回應:“Doro Guten Morgen。”她不時引導我說德語,隨即糾正我的發音或者語法。也許是她傢裡的衛生做完瞭,分享她舒暢的心情,也許是沙夏吉它練習的很好讓她開心,每天日程安排得很滿的多沃,已沒有時間去搭理不幸的過往。快樂和悲傷就是一張白紙正反兩面。我們用心去感受正面的藍天、白雲、清風帶來的快樂,看著超市買回的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快樂;剛剛烘烤好的蛋糕,麥香和奶油的香味撲鼻而來時——快樂。
多沃的小兒子湯姆是一個又帥又高的美德混血小夥,他的老婆梅蘭妮至少大瞭湯姆有六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