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7:41:33
----致 辛波斯卡《萬物靜默如迷》
文/下午百合
把那些零碎的時間用來閱讀是一種享受。隻要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即便是在嘈雜的地方,那由文字與流淌的時間構成的空間就是自己的瞭。度假時,這樣閑適的片刻更多瞭。晨起,午後與日暮,讀同樣的文字感受會有不同,內心被喚起的東西也不同,唔,就是這樣成為瞭不同的自己。
讀辛波斯卡一點不累。能夠吸引我的文字都是可以隨手翻來一頁,讀下去。她是一位機敏,幽默的女詩人。她所關註的是那些日常之物。偶爾,她思辨一下,聊聊嚴肅的話題。她寬容(幽默的人大多寬容),西方式的表達總是更為直接。她不可能寫出“尋尋覓覓,冷冷清清”那樣的詞,但是她會說“再沒有什麼比思想更淫蕩的事物瞭/這類放浪的行徑囂狂如隨風飄送的野草”。在一些詩句裡,她的東方式的超脫又讓人驚奇,比如“窗外是美麗的湖景,/但風景不會自我欣賞。/它存在於這個世界,無色,無形/無聲,無臭,又無痛。//湖底其實無底,湖岸其實無岸。/湖水即不覺得自己濕,也不覺得自己幹,/對浪花本身而言,既無單數也無復數。/它們聽不見自己飛濺於/無所謂小或大的石頭上的聲音。”可見,洞悉的智慧貫穿瞭東西方。
瞭解一個人的趣味,請關註他的閱讀和寫作。在辛波斯卡的作品中,“鹽、金屬、服裝、醫院、電影、表演”這些詞我們是容易遇見的,當然,在女詩人的作品裡通常會出現的“雨水、樹葉、天空、雲”也常常出現。
她始終是詩意的。我說的是看待事物、感知生活的方式。那種從日常事物中提煉出的詩意,那種詩意地看待命運的角度,是辛波斯卡的可貴之處。寫詩的人很多,會寫的人不少,始終不離開生活的詩並不多。
這是詩者的態度。
所以辛波斯卡的詩不是飄忽不定的。它裡面有一種堅定,是長期的素養與豐富的閱歷構成的冷靜與豁達。用《萬物靜默如迷》做題,真是再貼切不過瞭。
閱讀的間隙,目光撫過方格子的餐佈,一小塊吃剩下的蛋糕,揉成一團的餐巾,安靜的杯子,這些日常之物如此美麗。“無色/無聲/又無痛”。
附:辛波斯卡小傳
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是當代世界詩壇的異數。她的詩作嚴謹,卻擁有廣大的讀者群。她的題材始終別具一格,常自日常生活汲取喜悅,以簡單的語言傳遞深刻的思想,以隱喻開啟廣大想象空間,寓嚴肅於幽默、機智,是以小搏大、舉重若輕的語言大師。這本詩集選輯其各階段名作五十首,由陳黎與張芬齡精譯、導讀,並附辛波絲卡精彩諾貝爾獎得講演說辭。
辛波絲卡,生於波蘭的小鎮佈寧的一個知識分子傢庭裡。那時,她的國傢剛剛擺脫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陰影。一九三一年全傢遷往波蘭南部的克拉科夫。在辛波絲卡的每一本詩集中,幾乎都可以看到她追求新風格、嘗試新技法的用心。 她擅長自日常生活汲取喜悅,以小隱喻開發深刻的思想,於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2001年成為美國文學藝術學院名譽會員,這是美國授予傑出藝術傢的最重要榮譽。2012年2月1日,在克拉科夫逝世,享年88歲。
附辛波斯卡代表作:
《一見鐘情》
註: 此詩是幾米《向左走向右走》的靈感來源
他們兩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他倆交會。
這樣的篤定是美麗的,
但變化無常更是美麗。既然從未見過面,所以他們確定
彼此並無任何瓜葛。
但是聽聽自街道、樓梯、走廊傳出的話語——他倆或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瞭吧?
我想問他們
是否記不得瞭——
在旋轉門
面對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說出的「對不起」?
或者在聽筒截獲的唐突的「打錯瞭」?
然而我早知他們的答案。
是的,他們記不得瞭。他們會感到詫異,倘若得知
緣分已玩弄他們
多年。尚未完全做好
成為他們命運的準備,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
憋住笑聲
阻擋他們的去路,
然後閃到一邊。有一些跡象和信號存在,
即使他們尚無法解讀。
也許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個星期二
有某片葉子飄舞於
肩與肩之間?
有東西掉瞭又撿瞭起來?
天曉得,也許是那個
消失於童年灌木叢中的球?還有事前已被觸摸
層層覆蓋的
門把和門鈴。
檢查完畢後並排放置的手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