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因思想而偉大——評《帕斯卡爾思想錄》

2016-08-13 17:52:38

文/片月三星

我隻能一個個拾起那斑斕的碎片,依次欣賞、把玩。偶爾看到那暗淡的灰漬,用我的指尖輕輕地拭去,讓它還原回更真實,更漂亮的一面。 ——題記

帕斯卡爾是一個恰逢其時的天才。他在自然科學、數學領域的成就與他對於人深刻認識的巨大對比,讓我深深為之折服。一個在科學、哲學上都有很高造詣的人,是多麼難得可貴!而正是通過《思想錄》我體會到瞭他對於人的認識,體會到瞭人之於世界尷尬而又卑微的地位與人獨特性的巨大反差,人之於世界獨特性與大多數人都逃避這一獨特性的巨大悲哀。當然,我對本書的感悟,不僅僅如此。

一、從認知極限到真理間的距離

帕斯卡爾認為“我們不可能確切有知,也不可能絕對無知是基於人是無窮小與無窮大之間的一個中項”(1)。並且說“我們的理解在可理解的事物的秩序裡,隻占有我們的身體在自然的領域裡所占有的同樣的地位”(2)。對於前者我是比較同意的。人存在的位置決定瞭他認知的位置,人的認知能力、范圍起碼要解決其基本生存問題。當然,不僅僅是人,所有生物都如此。而對於後者,我不完全同意。人對於宇宙而言,隻不過是無限延展時空中的一個點。而就其物質性來說,這個點是不變的(因為人生存在所需的物質及人的身體所含的物質量是相對固定的)。而人的認知范圍、內容從人誕生的那天起,便不斷擴大。大到宇宙空間,小到微觀粒子,外到社會交際,內至精神萬千。雖然人的身體之於宇宙和人的認識之於可認知的事物一樣,都是有限之於無限。但一個是不變,另一個是不斷變,這難道還相同? 或許在宇宙“眼”中,這並無不同,但對於人來說,自身認知的擴大便代表著不知道事物的減少,這是要肯定的。

而談到這裡,我又想起我曾思考過的一個問題:關於人認識事物的兩種方法,理性和直覺。眾所周知,理性相對於直覺,是比較可靠的,甚至可以把它稱作我們最信賴的思考工具。但是我們如何確定這一工具絕對有效?如何讓我們不去懷疑理性思考的準確度?或許,理性的思考方式就像一個有色眼鏡,我們通過它可以認識到存在的事物,卻無法得知其存在的真實的具體狀態。即使我們反思理性,也隻不過是戴著有色眼鏡去打量眼鏡罷瞭。所以,我們對於整個世界和我們自身的認識可能因為認知方式的不準確性而一無是處。但我們仍然要繼續下去,因為理性是我們至今最信賴的思考工具。它的可證明性和思維有序性使我們信賴它。

我這裡談到“可證明”這個問題。佛教講究“悟”。而悟出的東西是不可言傳的。所以才有“拈花一笑”。而我們之所以不承認悟出的東西的真理性。是因為悟出的東西不能用語言表達,也就不能被證明瞭。然而,不能表達、不能被證明的便不是真理瞭嗎?所以問題轉向瞭表達。是語言——我們的溝通工具限制瞭除理性外的認知方式被人們認可。若是我們能改善,或改變溝通工具,以此來適應認知方式,那這個問題不就解決瞭嗎?(當然,語言的形成和思維的形成有很深的聯系的)而語言分析學派則正好相反,他們用語言來界定思考內容,以此來消除“不能解決的問題”,這是自欺欺人的表現。難道說不能表達,或表達不清的東西我們就沒有認知的必要?

因此,人存在的位置決定瞭人認知的內容,而人的語言和思維方式限定瞭認知的范圍和確切的真偽性。

而對於真理,作者又有何見解?編者在《思想錄》中用“人對真理充滿仇恨”這樣一篇文章闡述作者的思想。文中講的是人的虛偽和對真理,對事實的逃避和否認,從而落筆於人的可悲。而對於人是否能認識真理,並無論述。而我認為人是可以認識真理的。而且對於不同的認知方式,真理是不唯一的。但可悲的是,人們發現某一真理後,卻用這一小片真理解釋其他所有事物,並設法自圓其說。而也因為“人們通常被自己發現的道理說服”(3),所以,對於自己解釋的合理性缺乏充分考慮。然而,這正是一部分哲學傢所犯的錯誤。他們都從自己發現的真理出發,建立自己的哲學體系來解釋所有問題。而往往他們的體系不堪一擊,那一小片真理卻永久保存。或許這就是《思想錄》至今能給人以極大智慧的原因。

時間的年輪滾過,它滾過的一些地方總會有真理的碎片閃爍,但無論如何,都難以將那碎片串起,套在年輪上,隨時間滾動。它們隻能一個個在輪轍裡,或在低窪處享受時間過後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