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靈魂的病與美

2016-08-13 17:59:43

文/下午百合

與前輩下午茶。是較真的藝術傢,性格卻少有的平和。話題總是不經意地就談開去,從《牡丹亭》到畢加索,從藝術到設計,從歐洲小鎮到唐宋明清。我們的談話像蜻蜓在水面點水,隨時散開,意猶未盡時又戛然而止。不好的東西最難讓我們共贊一個好,他描繪幾句我便頷首領會。這期中的樂趣就如他為我特意調制的咖啡,恰到好處又不擾人思緒。

話題不知怎的就繞到瞭靈魂的病與美。

是從某位大師肆意揮灑的大作與他有些娘娘腔的為人談起?是談到肖邦與喬治·桑性別顛倒的愛戀?是貝多芬暴風雨般正能量的音樂與他的聽力殘缺?細想想太多瞭。林黛玉病榻上的詩詞,張愛玲之孤僻冷傲,梵高之顛狂,波德萊爾之放蕩,艾米莉之精神潔癖……那些征服瞭我們視覺,聽覺,令我們心靈為之顫抖的作品背後藏著怎樣殘缺,病痛的靈魂,不堪的人生?

星空 /梵高

若聽從瞭禪語,人生說到底是一個“空”字。那在掏空它之前該揮灑多少的眼淚,血液,腐敗的皮囊與活生生的肉?

想人之初都是真純的人兒,欣欣然來到這個世界,怎料得到之後的風雨,病痛,坎坷?有的彎曲瞭,有的夭折瞭,有的斷瞭枝葉,有的心上生一個大洞再難填平。那些擁有瞭異賦的人大概隻是善於修補的工匠,試圖在藝術作品中修復殘缺的人生。生命的能量就這樣神奇地轉化瞭,這又一次讓我想起沉香的由來。原本是受瞭傷的病木浸在爛泥,污水裡卻成就瞭至清至雅的香。

曾看過一篇美學文章,稱東方美學的最高境界是病態之美,並列舉唐詩宋畫元曲之種種。倒的確是。大概那些空靈、性情、散淡、婉約、豪放、清逸的詩與畫,隻是作者用來醫治自己靈魂之病的藥。墜落與升騰,化仙與入魔,在抑鬱致死和鳳凰涅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