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12 14:02:55
——記我的父親和母親
文/映山紅
我和父親聊著天擇著菜,母親哼著荊州花鼓戲切著生薑和蒜子、弟弟在灶邊把弄著鍋一上一下,他的拿手菜蒜爆泥鰍快要出鍋瞭。粉蒸五花肉冒出瞭熱騰騰的香氣、沔陽三蒸伴著飯香也撲到鼻子裡瞭。弟媳玉珍和先生蘇裡一起在客廳,帶著嘟和琴在玩撲克。四歲的小朵朵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像燕子般躥來躥去傳著捷報。“開飯囉!去和玉珍說打完這一盤就結束。”母親喜歡聽朵朵如大人般悅耳的童音。一傢人前後忙瞭大半天,歡歡喜喜團團圓圓的坐在桌子邊享受著我們的饕餮盛宴。這是從小吃到大的味道、傢的味道、父親母親的味道。這一普通人傢的尋常的畫面,父親母親無數次在腦海中想像著、念叨著 ……
1974年,20歲妙齡的母親從荊州地區Q市張鎮嫁到孝感地區Y市君鎮二灣村。張鎮和君鎮兩地相隔近1200多裡,這跨地區的婚姻讓母親開啟長達22年斷斷續續的的“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心旅。母親和父親的結合,是由父親的舅舅——我的舅爺做媒的。在農場做事的舅爺認識瞭在街上買雜貨的外公,和外公成瞭時常一起喝點小酒的朋友。舅公有一表人材的侄兒,外公有適婚的大女兒。祖輩們在小酌怡情中酌出瞭父親和母親的姻緣。奶奶的父親,我的外祖爺爺王世良是一名抗日戰爭中遊擊隊的中隊長,後被光榮追認“烈士”稱號,烈士的孩子——舅爺因父輩藏無定所浪跡於另一個地區生活也就正常,祖輩們用鮮血和生命捍衛瞭我們今天的幸福。
父親俊朗的外表在我童年的記憶裡如《三國演義》中對關羽的描寫“面如重棗,唇若塗脂;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年青時的父親是劍眉大眼“改小版的關羽”,父親一顰一笑悄悄騷動瞭母親的春心。父親初次到外婆傢,眼精手快的父親什麼事都找著幹,挑水劈柴一系列力氣活幹得又快又好。外公外婆全都看在眼裡,要許配大女兒給這個異鄉小夥主意也定在心裡瞭。小學四年級文化的父親給母親寫過歪歪扭扭幾個字的一封問候信:“你好吧,我好,春分的時節,來看你!”源自母親驕羞但又美好的青澀回憶。
當時的農村還未實行分田到戶責任制。城鎮上的姑娘嫁到農村,這每天記工分的生澀的繁重的農活,母親每天咬著牙挺著。和懂得噓寒問暖父親在一起苦也是甜的,勞動可以暫時麻弊對傢人的思念。母親之前的生活經歷是幫助外公打點小雜貨,然後在街道工廠的活計。母親出工還沒回傢時,個頭瘦小的走路都不太穩當的我,會自己端著小碗往後排屋大伯娘傢跑:“你傢娟呢!?”大伯娘問。“娟還沒有回來!”我怯怯的張著大大的眼睛,衣衫不整站在伯娘的門前回答著伯娘的問話。“湯、湯。”像小貓一樣發出弱弱的祈求的聲音。大伯娘再給我倒點菜汁。一直到今天我依然喜歡一餐飯有湯。沒做湯時,就把菜汁用開水一沖也就成瞭湯。老屋的旁邊有一個池塘,不諳世事的我,曾先後三次掉到水塘裡,有一次是大伯把我救起。大伯把大我十幾歲的姑媽狠狠的批評瞭一頓。責怪姑媽有時間也不照看我。父母感慨說“我的文文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母親嫁到二灣村後的生活狀況,外公外婆不得而知,他們傳統的思想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兩口子相親相愛一定可以把日子過好。那次外婆從張鎮出發,經過二天的舟車勞頓後出現在二灣村,急忙去田間向母親報信的堂姐興奮的大聲喊:“輝娟姐姐,嘎婆來瞭(二灣村土話)。”一聽是日思夜盼的媽媽來瞭,母親顧不上田間梗上的泥塊瓦礫,赤著腳飛奔的往傢的方向跑。此時母女已三年多未見,當時外婆看到黃皮寡瘦的母親,心疼的熱淚瞬間奔流,母親看到外婆也委屈得眼框泛紅小聲哽咽。父母隻有一間屋,前半截住人,後半截是土灶上放著一口黑呼呼的鍋看不到半點油星。也沒有一個桌子好好的坐著吃飯。那時弟弟剛剛出生一個來月,四口人睡的床,床鋪是用木棍鋪上去且沒有一床完整的棉墊,外婆呆瞭幾天就偷偷的哭瞭幾天,外婆萬萬沒有想到母親如此貧寒的生活境況,臨走時外婆把路費留出外的6元錢悉數給瞭母親,叮囑母親一定去打一壺油回來。母親是外婆外公含在嘴裡怕化瞭,捧在手裡怕飛瞭寶貝啊。外婆生母親時之前的二個小孩先後夭折,故母親的乳名取“得兒”。
弟弟出生的1978年,中國剛剛推行傢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廣大的農村人民群眾生活物質依然缺乏。外婆看到母親和父親的生活境況後,回到傢後迅即和外公商量。強烈要求讓父親和母親帶著我和弟弟搬回到張鎮外公外婆的身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