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12 14:02:55
我們住回到張鎮二三年後又搬回君鎮,據說是倔強的父親不想是被看作上門女婿,此時姨媽們和舅舅尚小。大傢庭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至母親和外婆發生瞭些許磨擦,氣盛的父親和敏感的母親及二個年幼的孩子的婚姻尚處磨合期。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他們興師動眾不聽外公外婆勸阻,又搬回到父親的故鄉——君鎮。六歲左右的我隱約有一個影像是滿地傢什堆滿後院,等待長途的輾轉遷徙。外公外婆是多年的個體戶,雖然有母親在內的四女一子,但經濟情況依然會比我們的稚嫩的小傢寬餘不少。弟弟是被外公外婆留在身邊長到六歲上小學的年齡,父親才把他接回君鎮的。我們從張鎮搬回來時,通過當初插隊住我爺爺傢的郝奶奶——父親的幹媽幫我和弟弟、母親在張鎮登記的城鎮戶口遷移到君鎮,隻有父親一人農村戶口。三口人的城鎮戶口在計劃經濟年代派發的糧票、面票等,還可以分一點給鄉下的姑媽和奶奶。此時鎮政府安排有城鎮戶口的母親進瞭鎮上的塑料廠當工人,並且提供一間住房給我們。
精明的父親自己搗鼓開三輪車拉客,車子壞瞭自已修或者更換零件,油污和著汗水遍及全身和臉的父親從車底爬出來,眼神中寫滿瞭對生活的無奈和掙紮,二十多年後,父親的當時樣子依然像黑白底片樣留在我的記憶裡。父親有寫信給當兵後在宜昌工作的二叔和二嬸,想借點錢買一個新的柴油發動機,二嬸的回信直截瞭當不借,信中之言就是不能相信父親日後能還上這筆錢。父親開車的那幾年,我和弟弟最難熬的是晚餐時間,母親已做好瞭可口的三菜一湯或者四菜一湯擺在桌子上。盼著、想著、聽著父親開著我們的三輪車進入廠區,如果聽到轟轟隆的柴油機的聲音,母親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來瞭,父親已平安歸來。那轟轟隆隆的柴油機聲音是那幾年我們傢開飯的號角。
父親也在在街上擺攤賣過水果,秋風乍起或者北風嘯嘯之即,父親得想法設法把棚子搭得沒有風灌進來,不然顧客來挑選好瞭水果,而手已被冷風凍得會沒有知覺拿稱。父親也進瞭母親工作的塑料廠做原材料采購員。識字不多的父親有年輕時走南闖北的做“挑魚秧”的輝煌經歷,他想著隻要肯幹一定可以殺出一條血路來。膽子大敢闖是父親的優點,但父親言語化不多,沒有一定的理論作思想指導。父親很努力的早出晚歸勞碌著,一次次卷土重來,一次次黯然神傷的結局。中國的改革開放,小平爺爺的在中國的南海劃一個圈改革的開放規劃中,大部分人是沿著父輩的足跡任勞任怨的勞作。少部分人敢於吃螃蟹,堅持自已夢想至今天的人都收獲頗豐,今天的中國首富王健林說“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哈佛耶魯不如自己闖”應該說的就是有堅持夢想的同時要敢闖敢幹。華為創始人任正非的《我的父親母親》一文中,我們看到瞭商業領袖艱辛成長史。曾經英俊瀟灑的父親,不斷的各種謀生手段的嘗試,終抵不住現實的殘酷,年青猛幹時積勞積疾,在2001年弟弟結婚那一年面癱,2010年中風,父親不得已從轟轟烈烈的幕前悄無聲息走到瞭的幕後。那些年母親的鄉鎮企業的工人收入也是杯水車薪。我們四口人的小傢就像汪洋中的一艘小船,在洶湧澎湃的改革浪潮中隨波逐流。
年少在父母身邊的日子裡,母親變著法子讓我和弟每天吃不重復的飯菜,一個星期至少煲一次湯,過年時年貨很是豐盛,各種暈素鹵菜,油炸的菜,母親要一直忙到零時新年的鐘聲敲響,母親會現燴幾個鹵菜,父親小酌幾杯。每年的新年一定會給我和弟買一身新衣,大年初一一早醒來,父親母親在枕邊已悄悄的放好瞭鮮紅的壓歲包。父母給瞭我們一個無憂無慮快樂的童年,為我們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我完成瞭8年義務教育後進瞭市國營企業工作,弟弟完成三年中專的臨床醫學學習。母親會做飯愛交朋友,也願意幫助人。當時塑料廠就像一個大傢庭。誰傢生小孩,她主動積極的去醫院可以陪護到天亮,廠裡的單身的女孩們甜甜叫幾氣‘田姐’蹭點傢常便飯也是常事。當裡裡外外安排妥善的時候,傢裡已沒有多餘的錢能讓母親回一次娘傢,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瞭。
外公外婆無數次盼望過,我的大女兒和女婿能帶著孩子們回來過一個年。
今天父母在想著盼著我、蘇裡和嘟嘟一起回傢團聚一樣,“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母親能回張鎮娘傢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二個不大不小的孩子,一個經常更換工作的丈夫,母親不知疲倦的已經忘記瞭自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