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力量,我很重要

2016-08-13 17:06:14

我們的生命,端坐於概率壘就的金字塔的頂端。面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們還有權利和資格說我不重要嗎?

對於我們的父母,我們永遠是不可重復的孤本。無論他們有多少兒女,我們都是獨特的一個。

假如我不存在瞭,他們就空留一份慈愛,在風中蛛絲般飄蕩。

假如我生瞭病,他們的心就會皺縮成石塊,無數次向上蒼祈禱我的康復,甚至願災痛以十倍的烈度降臨於他們自身,以換取我的平安。

我的每一滴成功,都如同經過放大鏡,進入他們的瞳孔,攝入他們心底。

假如我們先他們而去,他們的白發會從日出垂到日暮,他們的淚水會使太平洋為之漲潮。面對這無法承載的親情,我們還敢說我不重要嗎?

我們的記憶,同自己的伴侶緊密地纏繞在一處,像兩種混淆於一碟的顏色,已無法分開。你原先是黃,我原先是藍,我們共同的顏色是綠,綠得生機勃勃,綠得蒼翠欲滴。失去瞭妻子的男人,胸口就缺少瞭生死攸關的肋骨,心房裸露著,隨著每一陣輕風滴血。失去瞭丈夫的女人,就是齊斬斬折斷的琴弦,每一根都在雨夜長久地自鳴……面對相濡以沫的同道,我們忍心說我不重要嗎?

俯對我們的孩童,我們是至高至尊的惟一。我們是他們最初的宇宙,我們是深不可測的海洋。假如我們隱去,孩子就永失淳厚無雙的血緣之愛,天傾東南,地陷西北,萬劫不復。盤子破裂可以粘起,童年碎瞭,永不復原。傷口流血瞭,沒有母親的手為他包紮。面臨抉擇,沒有父親的智慧為他謀略……面對後代,我們有膽量說我不重要嗎?

與朋友相處,多年的相知,使我們僅憑一個微蹙的眉尖、一次睫毛的抖動,就可以明瞭對方的心情。假如我不在瞭,就像計算機丟失瞭一份不曾復制的文件,他的記憶庫裡留下不可填補的黑洞。

夜深人靜時,手指在撳瞭幾個電話鍵碼後,驟然停住,那一串數字再也用不著默誦瞭。逢年過節時,她寫下一沓沓的賀卡。輪到我的地址時,她閉上眼睛……許久之後,她將一張沒有地址隻有姓名的賀卡填好,在無人的風口將它焚化。

相交多年的密友,就如同沙漠中的古陶,摔碎一件就少一件,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成品。面對這般友情,我們還好意思說我不重要嗎?

我很重要。

我對於我的工作我的事業,是不可或缺的主宰。我的獨出心裁的創意,像鴿群一般在天空翱翔,隻有我才捉得住它們的羽毛。我的設想像珍珠一般散落在海灘上,等待著我把它用金線串起。我的意志向前延伸,直到地平線消失的遠方……沒有人能替代我,就像我不能替代別人。

我很重要。

我對自己小聲說。我還不習慣嘹亮地宣佈這一主張,我們在不重要中生活得太久瞭。

我很重要。

我重復瞭一遍。聲音放大瞭一點。我聽到自己的心臟在這種呼喚中猛烈地跳動。

我很重要。

我終於大聲地對世界這樣宣佈。片刻之後,我聽到山嶽和江海傳來回聲。

是的,我很重要。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勇氣這樣說。我們的地位可能很卑微,我們的身分可能很渺小,但這絲毫不意味著我們不重要。

重要並不是偉大的同義詞,它是心靈對生命的允諾。

人們常常從成就事業的角度,斷定我們是否重要。但我要說,隻要我們在時刻努力著,為光明在奮鬥著,我們就是無比重要地生活著。

讓我們昂起頭,對著我們這顆美麗的星球上無數的生靈,響亮地宣佈——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