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7:33:47
這段對話,看似吟子一直無非敷衍式的應幾聲,卻一步步用自己的智慧,引導知壽自己認識到自己名字的價值,實際上是認識到自己的價值。我想這種認識,與她後面終於一步步走出她給自己畫的地牢,一步步走出過往的傷痛重新笑對生活,是有著非常緊密的關聯的。
關於刻薄
“看她那樣,也活不瞭多久,沒準下星期就差不多瞭。”
剛進吟子傢時,知壽見到吟子後。心裡默默的評判著這個即將一起生活的老奶奶。
吟子生病瞭。在傢躺瞭三天,第四天恢復精神後,知壽心裡的一塊石頭落瞭地。卻自白心理活動:
“就因為住在一起,難道自己就得為她安排葬禮,準備大花圈嗎?”
吟子參加瞭交際舞班,每到周四就會化妝打扮一番。知壽的反應是“按說,應該誇贊她一番,可我卻直咂舌。心想,都這歲數瞭,心還不老啊。”
吟子與舞伴芳介爺爺戀愛後。每天都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知壽卻被自己的偏狹和乖張牽著跑:
“我經常故意穿著吊帶衫和熱褲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向她展示自己富有彈性的皮膚,可是卻感受不到多大的優越感。吟子越是努力,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越是泄氣。我是想要全力阻止她變得越來越漂亮。”
甚至在與媽媽一起坐在酒吧裡的時候,為瞭推開與媽媽的距離,也不忘刻薄的對媽媽說一句:“你顯老瞭。”
就是這樣的知壽,內心明明想要靠近,想要給愛,卻一次次做出刻薄而不討喜的舉動。仿佛隻有刺傷別人才能找到所謂的優越感,存在感。又馬上被即刻意識到於事 無補的無力感所吞噬。其實她心裡多麼羨慕多麼希望能像吟子一樣過著七十歲在自己的小房子裡,戀愛,跳舞,在情人節去買巧克力的生活。
多麼熟悉的模式,卻每天在我們每個人的生命裡,與各個親近的角色互動上演著。
而於我,也許最開始放下書那一刻,我的煩悶正來源於此。正因為看到瞭這刻薄,最先湧上心頭的是曾經的自己也曾如此刻薄過。這種不適感,一度令我差點未能看到這刻薄背後的善與愛。
無所謂
無所謂這三個字,大傢都不陌生,我們經常這麼安慰自己,如同知壽所做的一樣。
當她說出自己“真不想來這兒啊”的真情實感後。馬上否認,認為說出來,反倒覺得虛假。其實怎麼都無所謂。
當爸爸媽媽在她五歲離婚後。覺得自己很可憐想當不良少女又不知怎麼當,隻好放棄瞭。想把自己的不快樂歸咎於父母,又覺得跟他們什麼也說不清楚。於是又帶著怕煩和無所謂的心情糊裡糊塗的度過瞭青春期。
當她發覺吟子有點冷酷。聯想到終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那些來吟子傢寄宿的姑娘們一樣被遺忘,就感到人生很虛無。正要嘆氣時,又安慰自己“我才無所謂呢。”, 於是把嘆息憋瞭回去。“像吟子這樣柔弱的老太婆怎麼看我沒什麼大不瞭的。到瞭她那把年紀,也許隻剩下粗線條的情感瞭吧”吟子為自己的無所謂找著合理化的借 口。
避免受傷最簡單直接,我們每個人也都最擅長的便是先假裝自己不在乎。就像我們經常做的那樣,想要掩飾自己害怕得不到某樣東西的恐懼時 ,假裝自己不需要看不上不在乎不喜歡的手段一模一樣。
思考
我提過知壽是一個內心非常豐富的姑娘。從她面對人生各個畫面產生的各種思考可見一斑。或者這也是敏感的人的一個通病吧。也可以理解為“天賦”。
“在活到瞭這個歲數的人面前,恍惚覺得對方不會再繼續老化,隻有自己朝著前方的蒼老飛速地墜落下去。”
面對著七十一歲的吟子,知壽產生這樣的錯覺。也許不是錯覺,是一種內心狀態的真實寫照。
“我細細地回味著他的站姿和他撓頭的動作,禁不住輕輕笑出聲來。可是不一會兒,莫名的空虛忽然襲上心頭。我自己再怎麼想也沒有任何意義,今天也會和昨天一樣的。”
這是知壽還未和藤田確定關系,對他傾心時的一段心理獨白。這種忽喜忽悲的飄忽感,也許每個人在戀愛時期都有過,但在知壽身上尤其強烈。這種對所謂的美好事情的懼怕和幻滅,原是日本特有的文化的一種。但是結合知壽的經歷與性格,又如此渾然天成。成為最好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