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28 11:00:33
自我會走路後,屋前屋後,山下河邊,田野小溪,便佈滿瞭我幼小的足跡。媽媽說,那時最常見的場景是機械廠的大院裡,每天傍晚都會有一大群孩子在玩鬧,大點的下棋打紙牌,沒那麼大的打彈珠扔沙包,小點的就嘻嘻哈哈地瘋跑,找新鮮的東西聚在一起研究。而我就是小點中的一員,就跟在孩子屁股後邊邁開小腿使勁跑,到處看。直到天色晚瞭各傢把各傢的孩子喊回傢,大院由喧鬧回復平靜。
閑暇時間的父親不再是一個自由自在,沒有什麼牽掛的大小夥。起初朋友同事相邀,父親會叮囑母親照料好我,才會放心出門。慢慢地我會扯住父親的手或腿,依依不舍地要當小尾巴。父親的臉上寫滿瞭憐愛與不舍,逐漸地他出去,能帶著總會把我抱上。因此,小小的我,總是粘著父親。他和朋友同事下棋聊天,我便在一旁和別的小朋友玩。他去看農場的各種節日喜慶和競賽,便會把我抱得高高的,讓我能越過大人的頭頂看到那新奇的喧鬧。甚至有時晚上他去廠裡辦公空臨時加班也帶著我,給我一個小小的玩具,他便在那裡忙碌那些圖紙和文字。
我會說話瞭,父母親身邊就猶如添瞭一隻每天嘰喳不停的鳥兒。開始不時冒出一些對眼前世界小小的疑問。一次,我好奇地問母親:“媽媽,我是從哪來的?"這幾乎是每一個孩子都想知道的問題。母親也早有準備,她不假思索的說:"你是那一年發洪水,你在一個大盆子裡從河上面飄下來,爸爸媽媽把你撈回來的。"我小小的腦瓜裡馬上想到瞭《西遊記》裡唐僧小時候的命運,"那是不是我另外的爸爸媽媽也被壞人害瞭,那壞人被抓到瞭嗎?"母親沒想到我的腦瓜竟然會這樣想,一時結舌,不知怎麼回答,便敷衍地說:“小孩子不許瞎問這些。”小小的疑問沒有答案,我不由得委屈地撇起瞭嘴。
直到父親回來,他發現後責怪瞭母親,把我抱到懷裡,很認真地對我說:“小瀅,你是爸爸媽媽生的,你是爸爸生命的一顆小種子,在媽媽身上紮瞭根、發瞭芽,慢慢長大,然後成為嬰兒從媽媽的肚子出來。你看隔壁的陳阿姨,她大著肚子,很快就要生寶寶瞭。”我似懂不懂地點點頭,父親的回答雖然沒能讓我清晰地明白小小的生命如何而來,卻讓我朦朧地知道瞭自己是來自父母的生命,而不象別的小夥伴那樣,總是惶惑不安地想著,擔心著不是爸媽生的,那自己究竟來自何處?
從此以後,面對著這個新奇繽紛的世界,我滿懷著好奇疑問,一個又一個帶著稚氣的問題,象春天綿密的小雨點般灑滿瞭這個貧寒平凡,卻溫暖溫馨的傢。
和母親去菜地。 “媽媽,為什麼那些瓜長到樹上去瞭?” “那是水瓜,藤蔓喜歡爬樹的。”“它們又沒有手腳,怎麼爬的呢?”母親總是對我的接二連三的問題措不及防。“有,它們都有小手小腳,能抓住樹皮。”“那它們有手有腳,為什麼要長在一個地方,不象小動物一樣跑呢。”“它們都很乖,所以都聽話呆在傢裡。”母親有些招架不住瞭。“這麼乖它們為什麼還爬樹?那多危險。”母親終於敗下陣來,嗔笑著說:“刁嘴丫頭,回去問你爸,他才最喜歡和你胡謅這些問題。”
是的,父親不象文化不高的母親,他對我珠串式的小問題總是充滿瞭智慧和耐心,將我小小心靈的遐想引到無限廣闊的天地。
“爸爸,為什麼動畫片裡的小鳥小魚小花會說話,我看到的卻不會呢。”
“因為那是童話故事。有一個地方叫童話世界,那裡的東西都有生命,都會說話。”父親的眼晴裡閃動著慈愛與溫情。“那個世界在哪,花仙子,一休哥,叮當貓,它們全在那裡嗎?”“它們在這裡面。”父親找出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童話世界就在這些奇妙的書本裡,瀅瀅象大哥哥大姐姐一樣勤奮認字讀書,就能進到那裡。”“進到裡面,我就能見到花仙子瞭,可以讓她給我變一件漂亮的衣服嗎?”我小小的腦海裡開始充滿瞭童真興奮的無際遐想。“小瀅,不對,花仙子那神奇的鏡子不隻是用來變漂亮衣服的,是用來幫助有困難的人們的,就象一休哥一樣。”父親有時空閑,就會抱著我看動畫片。於是,父親就給我講瞭一個小王子的故事。當講到那個雕像王子最後一隻寶石眼睛被燕子取走,送給需要幫助的窮人。而他的心最終破裂,燕子死去的時候。我小小的心裡充滿瞭哀傷,第一次知道,童話的世界裡不隻有的無邪笑聲和童真快樂,還會有慈悲和憂傷。